对于这个外表柔软的女人,陈婉华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坚决地拒绝自己的要求。此刻看来,这种女人才是最难缠、最麻烦的。
"如果我是你,会很识趣地要求一笔钱然后离开。男人在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经历过几个女人?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喜欢你吗?当有一天厌倦了,始终会离开。"陈婉华耐着最后一丝性子,优雅地从手袋里掏出真丝手帕,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
眼前经过精心打扮,且风韵犹存的女人,此刻在顾惜君的眼中变得很幼稚。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假如终有一天他真的对我厌倦了,也应该是由他亲自开口向我说分手。"
态度不卑不吭,语气坚定。
或许是这段时间经历得太多,顾惜君的性子也越发成熟。她的云淡风轻,深深刺痛了陈婉华高傲的心。这种镇定和坚持,在她的眼中全了耍赖和不要脸的表现。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陈婉华心中最后一丝耐性都被顾惜君磨光,终于憋不住苛责说:"怎样的女人适合梓浩,作为母亲的我是最清楚的。"
顾惜君啜了一口温水,沉住气抬头对上陈婉华含怒的眼眸,淡淡地说:"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您可以尽管说出来。但感情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这才是对程梓浩最适合的。"
"你...你不要脸!"陈婉华的脸色瞬间拉黑,漂亮的柳眉几乎扭成结,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低吼道:"那我尽管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留在梓浩的身边。"
真正的爱情,并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吓退。顾惜君顿了顿,心里泛起了莫名的酸意,耐性而诚恳解析说:"我希望您能体谅和支持我们。"
"支持?"陈婉华"嗖"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顾惜君潮红的脸颊,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惹来四周客人以后的目光。"顾惜君,你知道自己一脸无辜的样子,真的很恶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缠着梓浩!"
顾惜君微微抬头,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倒影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燃亮了那份固执和倔强。"请您能支持我们。"
"休想!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允许你和我儿子继续交往!"陈婉华忽然端起桌面上喝剩的半杯热咖啡,毫不犹豫地朝顾惜君的脸上泼过去,恶狠狠地骂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绝对有让你在海市呆不下去的能力。"
情绪失控的女人,暴躁的行为早已超出了理智的范围。
高跟鞋"吱吱"的响声,很快消失在议论声四起的咖啡厅里。顾惜君愣在原地,神情呆滞地盯着桌面上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心情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在一旁擦桌子的服务生似乎看不过眼,尴尬地走带顾惜君的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小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顾惜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紧紧握着拳头的手许久才松开,接过服务生的纸巾,强忍心中的酸痛道谢:"谢谢你。"
离开咖啡厅,顾惜君的心情有种说不清的惆怅和难堪。她站在明亮的落地玻璃前,倒映出一张苍白而狼狈的脸孔。米白色的羽绒服上还残留褐色的咖啡污渍,半湿的头发在北风中飞舞,让她看起来忧愁而沮丧。
街灯亮起,顾惜君站在咖啡厅外的站牌旁,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流转。她安静得就连呼吸声也显得微弱,掌心握着带着余温的手机犹豫几分,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受到委屈的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人只有程梓浩。虽然他的妈妈的行为幼稚而冲动,但她必须忍让,不打算让他夹在中间做人难。
"喂,是我。"顾惜君抬头望着柔弱的光线下不断飞舞的灰尘,心情愈发低落。陈婉华在咖啡厅的一番说话仍言犹在耳,每一个字落在她的耳里,如同匕首的刀刃扎在心底,痛得发麻。
电话的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温柔如旧:"想我了吗?"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顾惜君想要把与陈婉华见面的事情告知程梓浩,双手握着手机脑子一片空白,无从说起。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客户的合同遇到问题,元旦前可能赶不回来了。"
虽然隔着电话,但顾惜君依然能感受到程梓浩语气的疲惫。想起圣诞节那天晚上,他带着自己到启凡的会议室看风景时,他的倦意,他的无奈,无一不让她感到心痛。
思索许久,顾惜君才轻叹一口气回应:"那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好。"电话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程梓浩压低声音说:"我也想你了,有事先挂线了。"
挂了电话,孤独感油然而生。顾惜君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回去,一路上靠在玻璃上望向海市美轮美奂的夜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回到公寓,当顾惜君照常输入电子门锁的密码。可是屏幕提示密码错误,她又继续输入,依然提示错误。
"奇怪了,今天离开时锁门的时候,明明是这个密码。"顾惜君从手袋里翻出手机,拨通了陈姨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还没等顾惜君开口,陈姨含着歉意的声音已经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顾小姐,对不起。太太今天找到我,让我把公寓的密码改了。"
"程梓浩的妈妈让你把密码改了?"顾惜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一股怒意从心里窜出来,很快蔓延至心肺:"为什么?"
气氛显得尴尬而僵持,陈姨清了清喉咙说:"太太让我转告你,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你的衣物我已经整理好,寄存在小区物管办公室。如果有什么遗漏你告诉我,我明天回去帮你找。"
说到最后,陈姨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到。顾惜君握着电话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陈姨,如果让程梓浩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顾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但我是太太请回来照顾程先生起居饮食的。"陈姨无奈地叹了口气,劝慰说:"要不你先回去待几天,一切等程先生回来后再作打算吧。我打工而已,真的没办法。"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即使拿陈姨出气也无补于事。顾惜君匆匆挂了电话,站在光亮的走廊里,心情低落。
当日顾惜君在酒吧遗失了手袋,虽然后来找回来了,却发现东西都在唯独少了家里的钥匙。程梓浩为了让她搬到一起生活,直接告诉她钥匙已经藏起来了。
没有钥匙,自己的公寓是无法回去了,难道要到酒店住一段时间,待程梓浩回国再作打算?
顾惜君很想把自己现在的糟糕告诉程梓浩,可是想到他在电话里疲惫的声音却最终忍不下心来。
漫无目的地走到小区的门口,顾惜君刚想招手拦截出租车,手机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电话接通的那刻,欧阳宏爽朗的声音快速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小君,今晚有空吗?有朋友快递了一盒新鲜的冰岛生蚝给我,要过来一起尝尝吗?"
"欧阳..."顾惜君的长发被呼啸的北风吹得一片凌乱,自嘲地说:"今晚可以收留我吗?"
欧阳宏住在江立医院的员工宿舍,距离顾惜君的公寓不远。这是一套别致的两厅两房的小公寓,装修简洁却很温馨,客厅的阳台还对着一片人工湖。
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静谧得如同一幅刚完成的风景油画。
顾惜君把行李箱一丢,人也懒散地倒在沙发上,身心疲惫的感觉让她提不起兴致来。欧阳宏推了推她的肩膀,发现隐藏在黑发中的脸孔显得苍白而疲惫。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晚上会拖着行李在大街上?"欧阳宏叹了口气,倒了一杯牛奶加热后搁放在玻璃茶几上,生气地卷起报纸戳了顾惜君两下,却发现对方一动也不动,如同死尸般沉寂。
虽然顾惜君没有说话,但欧阳宏也猜到了事情与程梓浩有莫大的关系。"你们吵架了吗?"
无奈地翻了个身,顾惜君躺在沙发上,安静地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说:"没吵架,可是比吵架更糟糕。"
欧阳宏心中的疑惑得以确认,想了想才问道:"是因为程梓浩未婚妻的事吗?"
顾惜君点了点头,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当日因为电梯意外而住院,一些八卦的女护士总喜欢私下讨论程梓浩的事情。欧阳宏曾经看到一个衣着不凡的女人频繁出入程梓浩的病房。加上护士们的猜疑和留心,很快就有了两女争一男的奇葩故事。
故事的传闻,欧阳宏已经记不起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顾惜君在所有人眼中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
他选择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些流言蜚语,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压力。但隐晦的提醒,并没有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有些压力和现实,并非你去可以回避,就能视而不见。
即使欧阳宏保护得再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