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一路跑,风呼呼的从她耳边刮过,一头的长发被吹得风中乱舞,精心打扮穿着的长裙子也感染着主人的怒气与伤心愤怒的在风中扬起一丝抗议来。
夜静下来,喧闹不止,繁华不减,霓虹的灯次第亮起,梁夏想狠狠的哭一场,可她不喜欢在人前落泪。
熟悉的歌声伴着吉他的声音传来,梁夏侧头看去,天桥上林穹背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他的面前放着一只旧得生锈的小碗,碗里面放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有十元的、五元的、二十元的。
梁夏站在远处看着,没敢走上前去,沉浸在音乐之中的林穹唱完一曲,冲给他扔前的听众鞠躬道谢,一眼瞥见不远处的梁夏,他放下吉他,对周围的人致一个抱歉的微笑,人群散开,林穹才往梁夏的身边走过去。
"怎么,看你苦着一张脸,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林穹笑着,装作淡然的样子问道。
此刻见到林穹这番境况,梁夏的心中更加难受了,说,"你说的跟音乐相关的事,就是在天桥上卖唱吗?像那些乞丐一样?"梁夏指着天桥另一边匍匐在地上的乞丐。
林穹一笑,不以为意,"我只是唱歌而已,是在天桥上唱,还是在灯光炫目的舞台上,不都一样吗?我这样不是更亲民,让更多的人感受到音乐,而非嘈杂、喧闹、偶像。"
梁夏一直都觉得林穹是个很艺术的男生,对很多事物都有独特的见解,可是她不明白,林穹完全可以找一份很好的工作,就算是去酒吧驻唱也好过在这天桥上,受尽别人不理解、嘲笑的眼光。
"可是天桥上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看这天气估计快要下雨了,你在这里唱歌总不是办法。"梁夏担忧的说道。
林穹拿起吉他,拉着梁夏跑下天桥,经过一家咖啡店,一边走进去,一边弹着吉他,唱着歌,里面喝咖啡的人纷纷望着他,露出惊愕的表情,咖啡店的店主是个有意思的人,对于突然闯入这林穹和梁夏没有任何的责骂,反而伸手去关掉了咖啡店里的音乐,如此一来,林穹弹吉他的声音每一个音符就那么清楚,他唱的歌,每一句歌词都那么清晰。
天空变得黑压压的,每一个匆匆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好气往咖啡店里探探脑袋,然后推开门进去了。小咖啡馆,突然变得拥挤,在大雨来临前的一刻突然热闹起来,这里,居然成了林穹一场小小的演唱会。
林穹悄悄的对身边的梁夏说,"你看,音乐是无处不在的。"
梁夏回想起之前自己说去马路中间,赌车会不会撞上来,对着陌生人大喊大叫,那会儿林穹说她是个疯子,可见林穹今日所为,与之前的梁夏又有何区别。所以,林穹也是个疯子。
原来,每个人在坚持自己心里的想法时,都是个疯子,像梁夏,像林穹,甚至何以璇。
等人群散了,咖啡店的老板找到正要离开的林穹和梁夏,说,"年轻人,你让我的咖啡馆打破了它以往的安静,它热闹了起来,我有个想法,想让它偶尔别开生面的热闹一下。"
"咖啡馆原本就是别人想寻安静的地方,你让它变得热闹,老板,你是不想好好经营了吧!"
梁夏觉得这咖啡馆的老板脑子有病,没好气的冲撞了一句。
老板略难以接受梁夏的说话方法,尴尬了会儿,转而欣赏的向林穹说,"当我看见你一进来弹吉他唱歌的时候,我觉得你对音乐梦想有执着坚持的人,在你的眼里,不管是哪里,想唱就唱。很不俗。"
这老板说的话太高端了,甚至跟灵魂对话一般,又接着说,"俗世里的每个人都想变得不俗,而你偏偏以不俗的姿态出现,就像是在这些人的心里点燃了一盏灯。其实,俗与不俗不过是些莫须有的追求罢了。"
林穹手里握着吉他,对于咖啡馆老板的不俗论丝毫不敢兴趣,在大雨还未临盆倾下之时,说了声抱歉,拉着梁夏的手出了咖啡馆。
"你是不俗的!"出了咖啡馆梁夏指着林穹打趣道,将之前跟庄谦生气的事全给忘了。
而林穹却要偏偏提起,"喂,之前看你在天桥上闷闷不乐的,有什么心事?"
梁夏嘴角的笑,突然僵住,停在那儿,叹了口气,然后低着头走路,踩着地面上的地板,漫不经心的数着。
林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拉住梁夏的手,转身疯狂的往回跑,跑到了天桥。风很大,天空已经很黑,去依旧没有下雨,树叶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响着,站在天桥上,感觉这座城市都摇摇坠坠一般。
林穹突然就弹起了吉他,唱起了歌。其实,认识林穹这么久,梁夏很少听他唱歌,没有了音像店,发生了那一切的变故之后,林穹似乎从一个老老实实安静的男生变成了那种心里总点着一盏灯,灵魂会跳跃,总之,充满了哲学的男生。
天桥上没有聚光灯,没有观众,没有热烈的掌声,梁夏却觉得林穹的声音那么动听,此刻,他的音乐独一无二。
林穹唱歌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吉他靠着天桥的栏杆放着,梁夏看着天桥下的一切景象,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梁夏感觉,有一双眼睛借着黑夜的掩护正看着她,让她很是不自在,她侧过头想去跟林穹说说话,才发现,那道眼光来源于林穹,炽热,情深意重。
"那个...那个...我..."梁夏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机适时的响起,她赶紧说道,"我接下电话。"
林穹侧过头去,将方才不小心表露出的感情深深埋藏,等梁夏挂了电话之后,才说,"时间不早,我还是送你回学校吧。"
梁夏仍觉得尴尬,说,"还是不用了吧,我打架很厉害,我能保护自己。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孤独的吉他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梁夏与林穹各从一边下了天桥。林穹抬头看看天,想着怎么还没有下雨,这样他就可以回头,可以转身,跑过去大声的对梁夏说:"我喜欢你!"
乌云渐渐消散,露出几颗稀疏的星点。一场心事,留在了天桥的那把吉他的弦上,没有余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