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满朝百官火速地将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画像交由高公公,秦雪漪一一看过之后,仔仔细细地挑选了上百位家世显赫的绝色佳人,由木雨昔过目之后才在画卷上盖上凤玺。
是夜,正阳殿上歌舞升平,被选中的秀女由高公公和后宫的嬷嬷带领下在帝皇面前展示各自的才艺,以尽快博得宠幸。龙椅上的慕容廷带着一抹魅笑看着在台下搔首弄姿的秀女,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又一杯的烈酒送入口中,余光寸步不移地睨着一脸平静的秦雪漪,心中甚是不解。
她既然要当这慕容王朝的皇后,为何急着帮他选秀女,而且台下的那些女子不是番邦侯爷之女就是朝廷重臣的正妻所出的女儿,个个不光是貌美如花,天姿国色,论才华心机都不在她的话下,难不成她就有三头六臂?
慕容廷思索间,秦雪漪在木雨昔的示意下挑选出四名才德兼备的秀女,让总管大人将人领到慕容廷的眼前,慕容廷冷笑着扫了一眼,随意道,“就按着顺序贤良淑德排下去!”
高公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太妃椅上的木雨昔脸色一沉,又不敢对慕容廷如此儿戏的封妃动怒,冷哼了一声领着符霓离开正阳殿。秦雪漪顶着发麻的头皮,强扯着着一抹媚笑望着慕容廷念道,“皇上既然已经为几位妹妹赐封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今晚就让其中的一位妹妹伺候皇上。”
秦雪漪说完,娇笑着从凤椅上站起来,脚还未踏出一步,手臂便被依旧坐在龙椅上的帝皇一把扯住,当着众人的面踉跄地摔到慕容廷的大腿上,惊魂未定地瞪着他。
“皇后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离开,难道要朕一会儿自个儿回到皇后的凤藻宫?”慕容廷似笑非笑地端着秦雪漪的下巴,暧昧不清却夹杂着冷飕飕地怨气睨着秦雪漪又白又青的小脸。
秦雪漪挣扎开慕容廷无赖般的牵制,不自在地背过身,严肃地开口,“皇上,现在是在正殿上,请皇上顾及一下朝臣们和秀女的脸面。”
慕容廷手臂一用力,圈住她的腰肢,喷着热气在她的脸颊边耳语,“皇后似乎忘记了朕说过话!”
秦雪漪不解地转过头看着头,百思不得其解,这慕容廷摆明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当着这么多秀女和百官的面对她这个两朝皇后如此宠爱,莫不是在逼她退位让贤。
“摆驾凤藻宫!”慕容廷眉开眼笑地朝着高公公吩咐着,一边将坐在他身上的秦雪漪抱起来而后将她的脚轻轻地放在地面上,衬着秦雪漪不备时一把粗暴地扯进怀中,假笑着拥着秦雪漪大摇大摆地穿过染满妒忌焰火的秀女当中穿梭而过。
出了正阳殿后,当着宫女太监的面,秦雪漪恼怒地一把推开慕容廷,火冒三丈地斥责,“皇上请自重!”
“自重?”慕容廷以为自己喝醉了听到了天方夜谭,鄙夷地斜视着离他一步之遥的秦雪漪,好笑着她闪躲的身子,“皇后,你和朕乃是受了封典的夫妻,朕碰你怎么就不自重了?”
秦雪漪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羞恼地憋着一肚子闷气,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皇上,臣妾不过是昨日黄花,正殿的妹妹个个娇艳,美如牡丹,皇上何不让妹妹来伺候您!”
慕容廷耸了耸肩头,不顾秦雪漪的反对硬是抓着她的脖颈,将人带入怀中,微眯着眸子强制她与他一同并肩走着,“皇后,若是朕没有记错,皇后之前可是对朕下迷魂药,今日为何对朕避而远之,是朕上一次吓着了皇后,还是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雪漪僵直了背脊,缄默不语地在一双森冷的眼皮下步履艰难地走着,心里一片起伏荡漾。慕容廷这么死缠着她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但是除了那半条手绢,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让他可图的,除非文霖瀚将她的事儿告诉了他!
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凤藻宫,幽幽的木槿花香伴着夜里的凉风回荡在偌大寂静的宫苑里,凋零的花瓣落寞地栖息在漆黑的地面上,宛如那一抹冷绝的身影。慕容廷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一片花骨朵儿,心隐隐地揪痛。
“皇上?”秦雪漪纳闷地唤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那落寞的眼神,心莫名地乱跳。
慕容廷绝望地耷拉了肩头,冷笑着问道,“皇后为何在这凤藻宫栽种木槿花?”
秦雪漪淡然一笑,“朝开暮落,颜如舜华,最适合这后宫的女子!”再美再绝色的女子,容颜不过是一朵花开的时间,而帝皇的爱比之那昙花一现也不过尔尔。逝去的慕容展虽对自己疼宠有加,新秀女入宫,夜夜缠绵的也不过是新人。而慕容廷,想必是为了要报复她的威胁才会如此作秀。
慕容廷静静地听着秦雪漪口中的话,柔肠百转地端详着她脸上那潜藏的忧愁,就像那时候的上官槿夕,处处忍让,夜深人静之时却总爱望着那一片没了花瓣的木槿,落寂却仍旧带着不舍放弃的奢望。
“槿夕……”
慕容廷情不自禁地对着摇曳地木槿唤道,身后的秦雪漪颤栗了身子,视线模糊地考量着帝皇那孤单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慕容廷为何会念着她,是因为她那时的背叛,还是由着这花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人呢?
“我欠她太多了……”慕容廷自言自语地说着,一句一句的话投掷在秦雪漪的心头上,错乱之间砸疼了她的心,乱了她的心神。
良久,夜深寒露中,秦雪漪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侧着身子随意说了一句,“人死如灯灭,皇上就忘了曾经存在的那么一个人,错过了不是念想就能换回的!”
慕容廷抬起头,看着那抹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口一阵苦涩,他又何尝不知道,得了江山却换不回槿夕,只是上天不肯给他时间,不肯给他一次弥补,他欠她的何止是一份救赎。
新帝选秀女一事在赌城传得沸沸扬扬,满朝文武百官直骂着秦雪漪魅惑帝皇,乱了后宫的秩序,迷惑了帝皇的心思,弄得后宫的新秀女由每天兴致勃勃的期盼变成了深闺怨妇,见着秦雪漪都是一副鄙夷地眼色,只是碍着她皇后娘娘的身份只是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地咽下一肚子的火气。
凤藻宫,秦雪漪等着慕容廷用过晚膳后,笑容可掬地给端坐在案几边的慕容廷递上一些甜点,娇笑着念道,“皇上,今晚不如到贤妃妹妹那儿吧,贤妃妹妹天资聪颖,一定能够服侍好皇上的。”
“哦?那皇后是有头无脑,伺候不了朕了?”慕容廷目光犀利地回了一句,呛得秦雪漪目瞪口呆,愣了半天也蹦不出半个词儿。慕容廷干笑着将案几上的卷宗搁置在一边,伸展了身子,挑着眉说道,“皇后,开始吧!”
秦雪漪歪了歪脑袋,看着绿素手脚麻利地围棋摆在案几上,脑门儿顿觉一阵眩晕。一个月,每一天晚上慕容廷处理完卷宗之后就会拉着她下一晚上的棋,折腾她半死不活,第二天要回到内室休息上一个晌午才可以放松紧绷地神经。
慕容廷亮着眸子瞧着秦雪漪苦不堪言的模样,逗笑道,“皇后若是不想和朕下棋,那么不如陪朕休息好了?”
秦雪漪想也不想就直摇头,比起和他肌肤相亲,还不如下一个晚上的棋子,那种没有情爱的纠缠比之脑力还要伤身。
“皇上,臣妾还是喜欢和下棋!”
绿素将棋子摆放好后,安静地退出寝殿,慕容廷摆下一颗黑子,不太乐意秦雪漪排斥的表情,心里忽然长出一个疙瘩,难不成他比不上慕容展那个薄情帝皇,连碰都不想让他碰?
慕容廷越想越生气,黑子一颗又一颗铿锵有力地拍在棋盘上,劈啪声在寂静的凤藻宫格外响亮。秦雪漪小心翼翼地一颗跟着一颗下着,不明白慕容廷骤然升起的怒火,头一底,那可怜的棋盘都在中央裂出一条隙缝。
四更天,高公公准时侯在凤藻宫外,慕容廷将最后一颗黑子摆下之后悠悠地起身,看也不看一脸疲倦的秦雪漪,披了高公公端上来的披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秦雪漪條然鬼使神差地上前,揪住慕容廷的袖子,倦怠地问道,“皇上该给臣妾一个理由吧?”
慕容廷冷然地侧过身,由上王往下俯视着秦雪漪娇小的身子,忍了一个月终于想到要询问他了,“皇后,朕不是已经告诉你只要你敢帮朕选秀女,朕就会让皇后累着,现在皇后是不是要后悔了?”
秦雪漪还是不解,不过是为他选了一些如云的美女伴着他就给自己惹来一身祸,那不是很冤枉吗?慕容廷叹息着转了眸子,秦雪漪聪慧是聪慧,到底还是凡人一个,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悠然地睨了她一眼,冷冰冰地扔了一句话,“朕暂时无心于女色!”
秦雪漪彻底哑然,瞪圆了眸子看着帝皇那落寞的背影,脑海中漂浮出那晚慕容廷看着那片木槿的神情,踉跄地蹬回椅子上,他应该不会是为了那个给他明目张胆地带着绿帽子,早已逃入万丈悬崖的自己而惆怅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