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抬起笑眼,声音轻柔而危险,道:“我怎么会杀了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接班人,羽羽,还有天伊,你们必须要继承为父的大业。”
“什么大业,我怎么听不懂?”为什么每个人说话都要这么隐晦。
阿乌答非所问:“你和天伊的责任就是帮我复仇。”
梅羽羽忽然有一种感觉,阿乌所说的杀人都是真的。可以把“复仇”两个字说得如此咬牙切齿的人,本性绝不会善良到哪里去。
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袭来,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冰冷的皮肤紧紧捆住肌体,让人即便在夏天暴烈的阳光下也毛骨悚然,惊惧不已。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把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不是噩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是活生生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你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阿乌吗?”
“当然,一直都是我。”阿乌很是怡然,“不知道的只有你而已。”
梅羽羽的瞳孔陡然放大:“你是说……”
天伊从后面走来,牵着她的手,笑道:“怕吓着阿姐,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梅羽羽像触电似的猛然抽回手,仿佛那个听话的漂亮阿弟忽然变成了毒蛇猛兽。这个世界有冥界,有可怕的无间地狱,虽然她没有去过,但她清楚地知道此刻浅笑的两父子绝对是真正的恶魔。
“杀人而已,阿姐何必如此惊慌,你不也曾用美杜莎之眼杀了很多无辜地人吗,我们都是一样的。”天伊笑得很美,恶魔的诱惑。
梅羽羽像是被触到了痛处,嗓音低哑:“不,不是那样的。那些因为美杜莎之眼的觉醒而枉死的人,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
天伊的声音很柔,却有着致命的危险:“阿姐因为能力觉醒而无意杀人,阿乌因为快乐而有意杀人,我因为权势而故意杀人,都是杀人,都是两手沾满鲜血,没有区别的。阿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是一样的。”
杀人狂!
杀人狂!
一群疯子!一群杀人狂!
梅羽羽忽然觉得很可笑,她身边的世界,从来都没有干净过,她怎么还能够妄想得到幸福,一切已成奢望。
她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日子,还有,阳光的温暖。
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被骗的痛苦。不欢而散。
在车子驶回去的路上,梅羽羽面无表情地看着驾车的天伊,目光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天伊一声长叹,道:“阿姐,你不要这样,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她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天伊声音淡淡的,偏执而倔强,道:“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知道。我就是喜欢对你好,我就是喜欢宠着你,我就是不希望你看到血腥,我尤其不希望看到你眼中的疏离。”
梅羽羽愣住了,他怎么对她说这种话,他难道不知道这样说会让她乱了心吗。
“阿姐。”天伊黑褐色的眸子里满是真诚,“请你永远不要怀疑我的用心,这样的你……会让我难过。”
有谁能告诉她该怎样拒绝,这样的理由,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吧。
梅羽羽疲惫地闭上双眼,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多么希望能回到小时候,有什么事情都能一起分担。”
紧张的神色敛去,天伊漂亮的脸上扬起一个宁静的微笑,低声道:“知道阿乌的事情,是在你走的那一年。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我忽然被不知名的噩梦惊醒,然后脑子里的某个盲点忽然清晰了起来,我和阿乌的意识相连了。从那一刻起,我清楚的知道阿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的过去以及他来到我们身边的目的,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的脑海里形成,或许,天伊和阿乌本来就是一体的。”
“我……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梅羽羽露出迷茫之色。
天伊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妖异的光芒,兴奋道:“阿姐,这一年来你在罗马的经历我一点儿也不惊奇,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不知为什么,梅羽羽忽然有些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天伊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恢复了正常,道:“因为只要是阿姐说的,我都会相信。”
他在撒谎!
梅羽羽警觉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天伊不语。气氛陷入了沉默。
梅羽羽气恼道:“你还是不把我当一家人。”
“不是!”天伊受不了阿姐的指控,急忙辩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何况一个小小的秘密!不说,是因为时机未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梅羽羽淡淡道:“你只是你自己,从来都不是我的。我也只是我自己,不会属于任何人。阿弟,以后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
“可是……”
梅羽羽把脑袋靠在后座上,“我累了,不想多说什么。”
车子稳速地行使着,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就回到了别墅。波塞冬的车子也尾随而至,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天伊的领地。想起养父临行前叮嘱的话,天伊并没有阻止。
梅羽羽下了车,走出停车室,看到西边有一片百合花圃。美丽的百合在淡淡的斜阳中盛开着,清纯而又洁白,在灰绿色的暮霭里,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融及的美丽。一个长发飘飘的黄衫女孩悉心地为百合剪枝,好一副美丽的画卷。
梅羽羽的嘴角总算抿出了一丝微笑,道:“天伊,我很喜欢小海,如果有时间,可以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能被阿姐喜欢,是那个丫头的福气。”凤目微眯,天伊笑得很美,连百合都黯然失色。
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娃一颠一颠地向着小海地方向跑去,两个扎着粉色缎带的小辫子在空中跳着舞,她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叫道:“小海姐姐,小海姐姐,救命啊!洛丽塔姐姐又要踢小美的屁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