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八章 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钱清童跟着时兆桓往一家女装店里去,明显地感受到一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凭感觉看去,一眼就看到官苍雪站在橱窗之内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
只是,相比起官苍雪的震惊,钱清童要淡定地多了。
时兆桓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官苍雪站在一边,目光紧紧落在他们身上。他清楚了过往缘由,自然明白那女人的神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冷峻的脸色倏然一沉。
三双眼睛对视一处,她化冷容为浅笑,跟刘飞飞说了几句后便径直走了过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钱清童也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个冤家,应付性地笑了笑,"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官苍雪看了眼时兆桓,又看向钱清童,眸光清冷不带感情,"很久没有看到你,不知道钱小姐最近去了什么地方?"
"我..."
"她去了什么地方,你不是那个最应该清楚的人么?"时兆桓带着此行的冷漠嗓音响起。
他的声音太过单薄寒凉,官苍雪只觉心口都被冰到,游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清细如夜莺,"兆桓?"
同样这样看着他的还有不知为何突然会这样说的钱清童,"时行长,你..."
"我未婚妻就在身边,为了防止误会,官小姐最好叫我时先生。"时兆桓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温色地道。
未婚妻...
官苍雪讶然地看着眼前赫赫然站着的钱清童,虽然对她此时的出现除了意外和不解之外并没有丝毫自己爱而不得的嫉妒,但偏偏...她最在意的事情,没有成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次连钱清童也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身边用手臂揽住自己腰身的男人,满目错愕。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他不是清楚她在这里留下的日子不多的么?
官苍雪竭力抑制住自己心头的波澜,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牵强笑容,看起来并不好看,"恭喜二位。"
"谢谢。"时兆桓将钱清童搂地更紧,眸色冰凉而暗沉,"既然知道钱清童是我时兆桓的女人,希望以后官苍雪小姐不要再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官苍雪几近是惊愕苍白的脸色,他又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神情薄凉地没有一丝人情味:"记着,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在面前女人一阵青一阵白的面色变幻中,毫无表情的他看着还有些发怔的钱清童:"我们先走吧。"
她失神地跟着他离开,可走了一步似是想起什么来又停住脚步,"你能不能先离开会儿,我有点事想跟她说。"
时兆桓幽暗的眸子流淌过一丝闪烁不定的异光,没有答话,似是在怀疑那边的女人能对她做什么一般,但想到现在的她是一个健健康康什么人都对付不了的神仙,那心头的积郁又瞬时消散了些。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等待她的位置后在她丰满干净的额头上点下一个轻柔的吻,便走开了,任凭身边有人看着依然不为所动。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成功?"她目送时兆桓消失在眼前,身后却响起女人有些冷嘲的细润声音。
钱清童转身,目光落在心有不甘的女人身上,"他对我好,你很忌妒?"
官苍雪唇角轻轻一掀,"你想多了,不会。"
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你不会,而且除了难过和不解之外,你一丝一毫的忌妒都不会存在。"
末了,她神色间突然笼罩起一丝怜悯地,"别说这一次对着我和时兆桓不会,从今往后,你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忌妒。"
官苍雪冷笑的脸突然变了变色,"你知道..."
"我知道。"
"他说过,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个,只会悄无声息地帮我做了。"
"但我是个例外。"
"你为什么会是例外?"官苍雪眸中荡涤一丝水波光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会这样?他骗我?"
钱清童摇了摇头,用她作为财神爷特有的那副普天苍生一视同仁的眼神看着她。
"他没有骗你,他几乎把我命给要了,我本来也的确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中。只是,你得明白,他是个收账人,这世上不只你一个人能找他做交易,你能让他害我,也会有人愿意与他做交易救我。"
周围明明有稀稀疏疏的人走过看着这两个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尤其是还有认识谭指月的人,只是看着这形势不对也没有过来要签名,只纷纷向这里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
"不!"官苍雪没有保留任何形象地突然叫了一声,随即察觉到有人目光落在这里还是微微收敛了些,但眼睛似是被捅破了的窟窿,不断有泪珠子不甘地往下坠落。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是个失败者,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后来的命运,以及喜欢一个人,我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嫌弃的。"
"其他人我都认了,谭指月我就更不说,我是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去争抢时兆桓,可是为什么她死了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用她的身份来重新获得这份机会,你钱清童又莫名其妙地出现?"
钱清童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冷嘲,没有怜悯,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就只是像在看身边过往的路人一样看着她。
"论如今的长相,你我不相上下,论身份地位我比你好,为什么会成这样?"官苍雪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我本以为借助他的力量能对付了你,甚至拿我情--欲去和他做交易,可为什么这样你都能好好地活着?我自问我爱兆桓比你爱他爱地久,可到头来为什么还会是这样?"
她一手紧紧抓住她,"钱清童,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他那么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忘掉一个等了十年的人投入你的怀抱?"
钱清童平静地看着她,"你真地觉得你爱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还哭着的女人手臂蓦地一僵,"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要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能回答。我该怎么回答?可你真要问个所以然,我就只有这么回答你了。你的过往,是不是以为只有你自己和官少陵还有你母亲知道?"
官苍雪满目疮痍地看着面前比她想象地要平静的女人,那种消失了很久对这女人的恐惧感再度悄无声息地攀爬在心口里。
"我告诉你,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过去,清楚你曾经过地是什么日子,所以我才这样堂堂正正地问你这个矫情的问题。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时兆桓,不是吗?"
她平平静静地道:"你爱他这个人不假,但你确定只是因为他是时兆桓,只是因为他在你高一那年救了你,而不是因为他家世显赫,不是因为他有钱有权,刚好长地好看,综合所有条件都能成为你爬出地狱后证明你自己的人?这些存在外界的条件在无形中禁锢着你,你却将他救你这份恩情和那部分的爱扩大,扩大成了爱情。"
"你想要剖析我?"她冷笑,"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日子?"
"时行长刚刚说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每件事你走过地每条路老天爷都看着的,可你却只当做你一个人的路了。其实这世上任何人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他们却自以为天衣无缝。你找到千重夜以为没有人知道么?不,很多人都知道,老天爷知道。所以你又何必呢?"
"他那样的存在,和他做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所有的感情都交还给了《归冥帐》,到时候别说追名逐利向上奋斗证明自己,你连个有感情的人都算不上,只不过行尸走肉一具空壳而已。"
两人之间蔓延着死亡般的气息。
官苍雪几不可察地冷笑,却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你说地好听,我不表态我是不是对他喜欢的纯粹,但钱清童,时兆桓那样的男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吸引形形色色女人的,有几个能纯粹?是,他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地位即使空有一张脸,即使他救过我无数次我不会看上他,可这世上有钱有权有势长地好看的男人多如繁星,可我却还是只要他,那是因为在所有这些男人当中我偏偏喜欢他。"
"你呢?你就保证你不是和我一样,不是和那些女人一样,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自己说地那么清高?"
钱清童看着她冷笑的模样,淡淡地道:"能。"
官苍雪脸色倏然一变,冷着苍白的脸看着面前女人,眸中明显划过一抹难掩的意外。
"我现在告诉你,让你死心死地更彻底。我喜欢他,没有别的心思,虽然我不知他是不是像我喜欢他一样纯粹地喜欢我,但我能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