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尸体放下,取下手套,用干净的素手取下电筒,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属于他的轻佻,没有半点为官的架子。
两个法医闻言却是一震,面面相觑,也不敢忤逆他的话,赶紧弄来剪刀速速将两个脑袋剃地干干净净。
秦素觉这回直接带着手套拿着电筒将两具尸体的脑袋观摩了半天,一旁的人看地凝神屏气,直到秦素觉关掉电筒,脱掉手套,他们在顿时长舒一口气,"秦主任,怎么样了?"
秦素觉不动声色地看着两具尸体, "什么怎么样?"
两个法医对视一眼,"就是发现什么线索了没有?"
他抬起头,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看了几年的尸体都没看出来,我看两眼就看出来了?"
他一语落下,其他人竟然无话可说,但是总觉得他这话哪里有些不对。
不对...他不是全亚洲第一的神探吗?
神探不应该和大家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的吗?
怎么他刚出场就表现如此平平,还把两具尸体脑袋的头发剃地干干净净?
最重要的是,他最后还反问了一句他们回答不了的话。
存尸间内一片死寂,除了可怜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段苍盐绯红的嘴唇一扬,荡起一抹浅淡的讥笑。
秦素觉瞟见她神情中的冷嘲,却浑不在意,将手套重新装回裤子口袋里,摩挲着手电筒,大步却潇洒地往外走去,"天色已晚,老弟才从宫里出来,我这当哥哥的要给他庆祝庆祝。"
庆祝?
其他人闻言又是一怔,他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饭都吃了准备洗漱上床,他还回去庆祝?庆祝吃个鸡蛋?
赵叔尧心下一叹,看一眼尸体,赶紧叫住他,"秦主任!"
"尸体装到冰库里,明天再来。" 男人像是走起来就绝不回头的人,压根儿没看他们一眼,就大步扬长而去,留下一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人和两具光溜溜的尸体。
秦素觉开着他的兰博基尼往崇陵区别墅驶去,本来以为回来能看到喜气洋洋的一家人,但氛围并没有他想地那么欢快。
毕竟时行长因为女人突然跑了,实在高兴不起来,让整个氛围都不好。
这可让喜欢热闹的秦主任不爽了,不爽他离开这几年, 自己这个冷血的三弟竟然从喜欢谭指月变成了喜欢另一个女人,而且看时兆桓一个人生闷气的阵势,这女人好像对他影响很深,最重要的是,他这一整天都在听说"她",偏偏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秦主任怎么可能开心,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坐在沙发上,第二件事是朝秦青道:"妈,把她照片给我瞅瞅,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人物?"
儿子安然无事,秦青自然开心,只是钱清童突然走了,时兆桓不开心,她又开心到什么地方去。
见秦素觉一副地痞模样,也不在意时兆谦就双腿交叠半靠在沙发上,她有些开玩笑地埋怨道:"给你瞅瞅?小钱在的时候你大哥魂不守舍,不在的时候你三弟失魂落魄,给你看了,万一你也喜欢了那还得了。"
她说这话是开玩笑,但也不是无依无据。
钱清童不但长地好看,气质绝俗,最重要的是让人印象深刻,让人自然而然就喜欢上,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想留着做媳妇的,现在谭指月和时兆桓分手了,这孩子结果一下子就像是人民币一样,成了人人都爱的抢手货。
"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人?"秦素觉看她神情似笑非笑,兀自笑了起来:"看来是有照片,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替我两兄弟把关把关。"
大家闻言倒也没当真,时老爷子倒也不会奢望自己这第二个孙子也喜欢上财神爷,沉沉开了尊口。
"有报纸,之前你大哥带她去谭指月的生日宴会上,有记者拍过她照片,后来在两不厌台的翻译也被拍下来,都在报纸上,蒲妈,随便取一张拿去给他看看。"
蒲妈从堆积的报纸里翻出钱清童当翻译时的报纸,给了秦素觉。
秦素觉带着好奇将报纸随意一翻,一看到照片上的女人脸上的笑不禁一僵,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浅浅的诧异,神情间竟有片刻的失神。
秦青之前也只是开玩笑,可一看到素觉这副模样,她和其他人心里竟然都产生了一丝不妙感。
难不成她真地说中了?老二也一眼看中了钱清童?
时兆谦靠在真皮沙发上,神情淡然,气质优雅,但目光落在秦素觉脸上时也微微暗沉了下。
时老爷子见这情形也以为秦青一不小心说中了,老二也一眼看中了。
毕竟那个钱清童不是一般女人,那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女老少无不喜欢的财神爷啊。
"素觉?"他喑哑着嗓子叫了叫他,见他失神,又赶紧叫他两声,似是生怕老二步老大老三的后尘,沦陷在财神爷的魅力之中,"素觉?"
时兆桓正走下楼来,就看到秦素觉拿着上面有钱清童的那张报纸,男人幽深的眸光瞬间暗沉,大步上前,一把就夺过他手里的报纸,拿到自己手里。
所以说,秦素觉是被时兆桓吓地回过神来的。
"这是我的报纸!"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翻动嘴唇,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朝蒲妈看去的眼神冷了一截:"谁让你拿出来的?"
蒲妈颇是委屈,可怜兮兮地道:"三爷,是夫人让我拿出来的。"
秦素觉见到时兆桓那副冷淡的模样,清秀素净的脸上一片平静,随即突然放荡不羁地笑了起来,"啧啧,老三你至于吗?为了个女人啊,把照顾咱家几十年的阿姨瞪地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他说完就有看向时兆谦,神情间嗤笑难掩,"大哥,这就是你和兆桓那小子看中的女人?"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有些愣住了,因为一半会儿还真没从他的神情和语调中读出他们两兄弟是眼光高还是眼光差的结论。
时兆谦正要开口,他浪荡地拍了拍手,悠悠然道:"我大哥和老三还真是好眼光啊。这小妹妹我知道,能干,实在,长地漂亮,还是个练武的行家。以后真娶进门当嫂子或是弟媳妇,倒也热闹。"
"素觉,你认识小钱?"听到他一席话,时老爷子不禁看向他。
时兆谦和时兆桓的目光也几乎同时落在他身上,带着纷繁复杂的深意。
秦素觉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四道目光,而是四把随时会致命的刀子:"不算认识,但见过两次。"
"你什么时候见地她?"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时兆谦和时兆桓几乎同时异口同声开口,让大楼里的氛围在瞬间凝滞,带着别致的危险感。
秦素觉好整以暇地道:"第一次是在环球中心百货商场里,我为了躲避一个嫌疑人,藏在试衣间里,她刚好在换衣服。"
她说完这话时,明显地感觉到那四把刀子几乎从东南西北四个位置架在自己脖子上,且已见了血,连秦青和时老爷子以及时景迁夫妇二人的眼睛也带着精芒:
搞了半点,后来居上,老二素觉才是下手最快的那一个!
"没,我是出了名的活了二十九年多还维持着贞操的根正苗红的好青年,我没看到,结果被她逮住了,揪了出来。"他说完又补了一句,赶紧摆脱自己嫌疑,"那是初次见面,这姑娘手劲儿很足的,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了,想不到今天又见了一次。"
其他人闻言皆是一震,目光齐齐扫向他。
时兆桓的动作却比任何人的目光还要快,眼神犀利异常,"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亏了三弟你洪福,本来我还挺意外看到她。但现在看来你们认识,也不是偶然,就在法院外的大树后,她一直在那儿。"
时兆桓幽深暗沉的眸子几乎在瞬间明亮成星空,"她在法院外?"
时兆谦眼底难以察觉地划过一丝复杂的异色。
秦青却拉着时景迁说起来,"今天一直没看到人啊。"
"就是,那她怎么没进来?"
所有人都在问他,唯独时老爷坐在位置上,神情怔忡却没有说话,满腹心事无处可说,无人可诉。
"她站在大树后,车子刚买的,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差些撞到她。所幸没事。"
他顿了顿,神情间流露一丝遗憾的意思,"不过这姑娘今天看起来可憔悴了,病怏怏的,弱柳扶风啊,比我上次见她看起来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
他看向时兆桓和时兆谦,语气轻飘飘的,"这就是你们喜欢的姑娘啊,在咱家好吃好住,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这已经是时兆桓从不知多少个人的口里听到钱清童"病怏怏"和"憔悴"的词眼了,他本来还以为钱清童记着自己之前在看守所里说的"以后不见"的话,在气自己而躲着自己,现在秦素觉用他那种专属的调笑语气来说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到可能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