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能坐稳财神爷的位置,已经算是废了的神仙了。"
钱清童倒在地上,已然感觉到身体里空无一物,很难再说下面的话,宝宝抱住她大哭,虽然她没死,但神仙被抽了六条仙根,也算是将死之身了。
"你再修炼吧,咱们得空在见。"千重夜说完就回身向林荫下走去。
"官苍雪要我消失,你终究没有达成她愿望,你的天劫会早到的。"她抬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抽你六条仙根,她的账我还是会收,你不死,就当我报答你替阿典隐瞒他身世。"他冰凉的声音最后消逝在暗夜里。
钱清童目送着逐渐消逝在夜色里的人的背影,身子里最后一条虚弱的仙根还维持着她神志保持一丝清明,待那黑影消逝之后,她再没能维持这仅有的清明,猛地倒在了地上。
等她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景象很熟悉,她看了好久,才明白自己是躺在时家自己的房间里,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了一大片,被窝里的身子轻轻地动了动,但软绵绵的不好动,好不容易身子稍稍起了来,却用了好大的力气。
她僵着身子目光往下一看,脖子上挂着明显的一条红线,红线下端拴着那个跟随了她两千年的寰钱钱币。
"宝宝?"她皱了皱眉,叫她了一声。
还不待宝宝回应,房门便被人推开,蒲妈端着碗进来,身后跟着穿着身量修长穿着咖啡色衬衫时兆谦。
见她醒了来,蒲妈笑道:"钱小姐终于醒了啊。"
"终于?"钱清童虽然醒了,但身子明显地大不如之前,看来之前遇到千重夜真不是梦了。
"我来吧。"时兆谦接过碗坐到床边,英俊的脸上永远是那样的体现他温和靳贵优雅的神情,"你都躺了两三天了,妈妈他们不但为兆桓担心,还为你身体着急,尤其是爷爷。"
"两三天?"钱清童吃力地从床上一点一点往外挪,每动一下,身子都蚀骨地疼,"我怎么了?"
"三天前,你深更半夜地倒在了外面,一个力气很大的小姑娘说在路上看到你倒下来,然后将你给抱了回来的。"
时兆谦让蒲妈先出去,然后用勺子将盛满稀粥的碗搅了搅,看着她睡了两三天长觉后明显憔悴了好多的脸好一会儿,"几天没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还憔悴了好多,吃点东西吧。"
"我怎么了?"她隐隐猜到那力气很大的小姑娘是谁,低头往脖子上看,那枚被自己扯掉的寰钱钱币又好好地挂在了脖子上。
"爷爷让陈医生给你看了,说你脉象乱地很,还找不到病根,只说了要多多休养"时兆谦亲自一勺一勺地喂她,动作神情很是关切,这一回她倒没拒绝,乖乖地倒在床上任由他喂饭。
她细嚼慢咽此吃着清汤白水的稀粥,有些无味,但好像此时的身子受不了更重的味道了,"阿姨和爷爷他们呢?"
"家里这两天家忙,你又没醒,他们让下人照顾你,我也时不时才来看看你。"
钱清童秀眉微凝,"忙?时先生,今天多少号了?"
"七月十二。"
"七月十二...三天后就要开庭了?"
时兆谦见她神情间似有似无流露出的关心,笑容清浅,"对,不用担心,你自己身子这么差。"
钱清童抬眸望着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时先生,您是时行长的大哥,可好像...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时兆谦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钱清童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带着一股洗礼万物的春风,"只要没有意外,兆桓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
"很多事情都打点好了,包括律师,这是龙将军在负责。当然,他出来后银行行长职位保不保地住,那就另当别论,但他应该不用做多久牢的。"
"保不住行长的位置..."她魂不守舍地吞下一口暖烘烘的稀粥,心思有些游离而不在状态:"是因为冥币的事,还有这次案子吗?"
他搅动着粥点头,"冥币的事只是将兰道推上风口浪尖而已,但重要的是这次案件的两大罪名,敲诈和贿赂,除非罪名不成立,他能安然无事;可一旦成立,他能躲过牢狱之灾,但没有脸面同时他自己也不会容忍自己连累兰道的名誉的。"
这一点她想都想地到,钱清童神情有些飘忽,"那现在的近况呢?"
时兆谦道:"上次在他办公室书架上找到的证物和魏徒林他们几个证词对上了,后天在法庭上只要他们证词一致,证物一对,敲诈威逼他们签署协议的罪名就坐实了。他之前签订的协议不但不作数,还会倒赔对方以及国家好几倍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名誉损失极其严重,至于贿赂案..."
"纪检那边在调查薛步生和他们亲戚的资金流动,一旦账目和证物上的资金账单差地不大,同时国土资源项目开发部里面举报的那个员工也要出庭作证,贿赂罪名也难辞。"
"所以,您是说,按照现在的形势,时行长的职位也是保不住了?"她轻声问他道。
他音色浅浅"嗯"了声,"这一次事情闹地很大,中央暗地里受了杜启冲的托付,要求严令彻查此事,而且外界都知道此事,现在兰道的股票走势也每日走下滑线,上一周差点跌盘,但所幸保住了。我和龙将军还有素觉只能将状况控制到勉为其难能控制的地步,能保他不受太重的牢狱之灾,已经是尽力了。"
钱清童咀嚼着稀粥,想了想,"时先生,那些证物会在法庭上作证吗?"
"那是最重要的证据,虽然我们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兆桓,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没有办法。"
"那您觉得,那些证物有没有可能是伪证?"她语气有些试探的意思。
时兆谦道:"我们没想错的话,那些账单应该是林国豪做的,兆桓是兰道行长,能调查他账目的估计都是高层。应该是之前几次兆桓不在银行,他暗地里做的手脚。既然尹书阁和杜启冲是打定主意对付他和薛步生,证据应该是准备地很充分。"
他说完看着她道:"好了,你才醒过来,别想这些了,三天后开庭,这两天好好休息,你真想关心她后天就去旁听。"
寂静的房间里,两人突然都没说话,夏日清晨的阳光还算柔软温和,隔着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她没有血色有些憔悴的容颜上,她垂首思索了好久,才道:"你们去吧。我可能不会进去的。"
时兆谦搅粥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她道:"你们吵架了?"语气中的复杂情愫竟也只有他自己明了。
"时行长说不想见到我,在官司搞定之前,我去了不过惹他心烦,又何必多此一举。"她平平静静地道。
"怎么了?"
因此他本不想问,但开口处情不自禁就动了打探他二人之间事情的心思,即使问出的话如此简单。
"没什么,是些小事。" 钱清童没有说时兆桓怀疑自己在背后搞鬼。
时兆桓端详着她清秀的小脸,眸光恍恍惚惚明明灭灭,"你们真地...在一起了?"
之前听谭指月说过她和时兆桓有些矛盾,他当时就察觉到这一次的矛盾很大,因为谭指月再没有看过时兆桓,而是全心全意一本心思地投入《三更柏树》的后期拍摄。他在察觉到这一点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和钱清童不会没有关系,后来的日子里,他看到地也是这样:
他的三弟和这个女人,越走越近了。即使隔着监牢。
她脸上酿不出丝毫的神情,"时先生,您在一起的定义是什么呢?"
她话里有话,他何曾没有听出来?
他不假思索地就想到了,但开口还是片刻之后,"喜欢,恋爱,结婚,生子,生活,老去,死亡。"他平平静静地说完"在一起"的定义。
钱清童没有说话,反倒是陷入了另一种思索之中:
如果时兆谦说的定义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的定义,她和时兆桓这后生现在的进展还停留在第一步,后面那么一长串成为可能几率为零。而如今,即使关于这第一步,连她自己都怀疑,那种他说的"喜欢"和自己对他的"喜欢"到底有没有在一个天平上。
可怀疑归怀疑,她到底是很记挂他的。
她自出现在这世上的第一刻,就从未去领悟记挂一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现在竟然清清楚楚地尝试到了,只是,嘴里尝到,心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官…。。谭指月呢?"她换了话题,想起那夜千重夜说官苍雪与他做了交易,让他来要自己性命。
他不疾不徐地道:"因为兆桓的事,我很少关注电影,指月前段时间心情很不好,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发火,这两天听下面人说她像变了个人一样,心情没有太大波动,拍摄进展很顺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