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Mars在观察小丁的同时,小丁也在用一个销售总监的精明,衡量着Mars的段位。
他其实已经跟了孟沅很久了。他打电话给孟沅的时候,就在她家楼下。
从她公司前台那里得知她已经出差回来的消息,小丁立刻赶了过来;他猜到了她会躲着他,他就想跟着她,看看她究竟要躲到哪里去。她这一路来上车下车,走得时急时缓,还会停上一停,他也就一直跟着,跟到后来自己也觉得迷惑,似乎她并没有一个目的地,但这般漫无目标地一直走,难道就可以躲过他吗?就算躲得过一天,还能躲一世?
直到她来到这里,他才自以为了解,原来,她是想躲回以前的公司,找以前的朋友或同事避一避?心下有几分好笑,阿沅还是幼稚而可爱,这个地址,自己也是熟悉之极,还怕找不到么?况且就算她躲到自己不认识的朋友家,她总要上班吧,自己偷偷跟上一回,不就无所遁形了吗?
小丁也看到了,楼上的灯光是熄灭的,那么她的朋友或同事肯定没在。他还正在想,是不是这个时候可以现身了,这样就能够顺理成章地送她回去。他打定主意,先载她去趟水库,好好聊一聊,安她的心——如果她不肯上车的话,那么就是用强,也要抱了她去。
他知道她脸皮薄,在大街上肯定不会跟他拉扯,等到了地方,再多陪一万个小心就是。
就在他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时,他看到了Mars出现在她面前,路灯下,那个英俊得让他自惭形秽的大男生,与她相谈甚欢,甚至把脸贴过去交头接耳,她也没有抗拒或躲闪;开初他还自我安慰,说这个只是普通朋友,偶尔碰上的,可当那个男生亲手给她戴上头盔,在她身上摸摸拍拍,她也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甚至还上了他的车,把手环上他的腰打算一起离开时,他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只有自己是必须保持距离,别的男生,无论是陈亮还是面前这个帅哥,都可以随意触碰她,他们的权利,比自己这个男朋友都要大。难道他的阿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纯洁,而只是在他面前,装出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吊吊他的胃口?甚至,已经勾上了这个“新欢”,这才会急不可耐地要跟自己分手。
小丁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真是龌龊,但就是忍不住要去想。
他判断着Mars的身家,光是从那辆改装车来看,改装的费用都要超过自己这辆车了,他那一身行头,在孟沅眼里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小丁懂,那都是名牌,加上纯正的美语口音,年纪又如此之轻,那么至少是富家子弟身份,就算是有更深厚的上层背景也说不定。
再加上那张帅到可以去当电影明星的脸,还用得着比较吗?自己输定了。
普通人的做法,应该是趁着他们没看到他,赶紧一走了之;但小丁从来就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他的骄傲与倔强并不输于孟沅,甚至可以说,他属于越挫越勇的那类;更大的理由,是因为他还是对孟沅有一种寄望,他始终觉得,她不是那种贪图虚荣浮华的女孩。
他不想再理会Mars,自顾自下车,走到他们面前,对孟沅说:“阿沅,下来。”
***
就在小丁斜次里杀出,把摩托车横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刹那,孟沅已经猜到应该是他;待看清他眼神后,孟沅的心下十分惴惴,她并不想把Mars拖进来淌这趟混水,虽然照Mars的性子,只怕很愿意冒充她的新男友来当挡箭牌;她可不想这一个还没撇清,又把那一个招惹进来。
以前自己曾对Mars有过好感,但自从知道自己在他那儿不过就是一个有难度些的“征服对象”后,就对这个人完全失去了感觉,今天重遇,她仍然感觉得到,Mars对于一年前未能把她拿下,还是有些“遗憾”,多半想故伎重施,弄出些魅力手段来让她心服;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奉陪的心思。
见小丁让她下车,她也从善如流;下车后把头盔还给Mars,她故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跟Mars说:“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还没解决,以后再联络你。你电话我知道的,你先回去,Bye.”
这口吻并不显得亲密,只是在小丁听来,透着一种热络,是旧日熟识。
不待Mars回答,她迈步往前走,一边扭头向小丁道:“我们过去说。”
Mars微微摇了摇头,看她那行动,分明是拿自己作了幌子,这个哑巴亏也只得咽下,总不至于再跟过去问一声:“你要不打电话,那我上哪儿找你去?”
看来这个Jane,多半只是跟男朋友闹了点脾气,哪里是给自己机会。女孩子嘛,都一个样,拿腔作调地摔摆男朋友。
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绝大多数女孩都是唯恐巴结不上他,敢摔摆他的女孩,目前也就只碰上过孟沅这么一个。
转念又想,“独特是独特,可那脾气硬得吓死人,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要是下回她再跟我玩这种把戏,再想拿我作阀,可就没这么容易。”
Mars向来不把女孩子当回事,就算碰上孟沅这种与众不同的,顶多不过是多留上一分心思,并不会因此就转了性;所以就算他明知被利用了一回,却也并不太上心,美国作派地一耸肩,把车掉转了便径直离开。
见Mars走了,孟沅暗舒一口气,她还真怕小丁会去拿Mars出气。而且他这一走,要怎么说,也就由得自己编派。
“既然你都看见了,我也不瞒你。Mars以前……以前我们发生误会才分开的,现在误会解除了,就和好了。”她惦量着说这番话,“我想小眉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念旧。所以,小丁,我真的很抱歉,不是你不好,是我……我旧情难忘……”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难忘的那一个,却不是Mars。
旧情难忘?这四个字让他又惊又急。原以为自己有旧情可挽,没料到,却是迟到。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他不甘心地问。
“就是……就是你去南京那段时间,小眉又在广州,只有他照顾我。”半实半虚的话,只是小丁并不知道,此“他”非彼“他”。
“那么,你跟我分手,就是为了他?什么吕玮,什么安全感,全是借口,是不是?”
“是。”她咬着下唇,迸出这个字来。
“阿沅,如果要算旧情,我比他先认识你……”小丁看她那神情,并不是斩钉截铁地选择,她在犹豫,她一直都在犹豫,“要是我没走的话……不会有他,对不对?”
她回想起桩桩件件,小丁对她那些细碎的好来,两个人在一起时,也的确很开心;但越是这样,越不能拖累他一起沉/沦;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解脱掉心里的枷锁,自己都不知道,何苦拉人陪葬——何况,小丁喜欢的,是旧日那个纯洁无暇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这个,满身包袱满心疲惫的自己。
“对不起。”她背过身去,再下一剂猛药,“我……我只想嫁给他。我不能朝秦暮楚。”
她说得轻言慢语,但语气中绝无回旋余地,小丁听得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他不愿意相信,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向她逼近,只用一步,就跨到她身前,在孟沅没有任何应对的举动之前,就将她圈困在两臂间;他板过她的身子,没头没脑地往下吻去。
孟沅只觉得莫名零乱,心慌欲死的感觉,但是,无力挣脱。她置身于他的阴影之下,动弹不得;她身子颤抖,眼眶中酸楚异常,止不住地,滴滴眼泪渗出,无声地哀怜。
又是这等凄婉的表情,这般让人怜惜,跟一直表现于外的那个明朗活跃又倔强傲气的阿沅,分明是两个人。
小丁便猛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吻她时,她也是这般惊惶不安,这般退缩求避,如今,当这种神情明明白白地重现在她脸上时,他就全然知道了,她果然以前经历过感情的惨痛,因而,才会畏缩至此。
他此刻觉得非常非常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南京?明知道那个时候没有人在她身边,那是她最孤单也最为软弱的时候,为什么会把大好机会拱手相让给旁人?
之前的事情他无法改变,但以后呢?从今往后,又要与她失之交臂么?
小丁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他知道前边不远处,有很多家小旅馆,拿个身份证就可以登记入住;只要抱了她过去,过了今晚,是不是以后,她就不会再提分开二字?
他内心在搏斗,一面是不甘与渴求,一面却又清醒地了解,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绝望;仿佛孟沅探知了他这个肮脏的想法一般,她在他怀中挣扎,拼命把头躲开,带着哭腔跟他说:“小丁,放手!放开我,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目送着小丁慌乱地离开,只留下一路烟尘。短短几秒种,摩托车的速度就被提升到极致,完全不顾安全的那种飚车法,小丁没有戴头盔,他连头盔掉在了地上都不晓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