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情人节那天吗?在久哥家,你们一帮人打着麻将算着输赢,很快乐;小孩子们跑来跑去也很快乐,唯有我,在不见阳光的地下室里,弹着一首首悲伤的曲调。那天直到我离开,你都不曾问过我一句,是不是真的快乐?你或许以为,我那种多愁善感,在你们眼中完全就是莫名其妙,你们的生活,就应该是享受这种平凡的乐趣,你大概是对的,只是,我也没有错。
太多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有选择不同。
你的年龄、你的生活经历,让你认为生活就是利益交换,尽量用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利益,所以,一切都可以标价可以谈判;抱歉,我从来就不这么认为,感情若要放要天平上去衡价,那这感情就一钱不值。信任、包容、勇气、与爱,都是无价的。
我想,这种不相契,就算不是今日,也会在某一天,让我们分崩离析。
从来就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营造出一份快乐。但我的能力太微弱,而你,终究是不肯帮我——也许,你也不能,你自顾不暇。
别人都夸奖你是个好人,我一直信之不疑,但为什么,我却看到了你懦弱、自私、优柔寡断与欺骗(就算不是你本意)的另一面?这也是我想而又想的一个问题,或者,别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你我这般亲近的关系,也不可能有我般全心托付的感情。我高估了别人的眼光,错误地把自己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角色中去,演绎出自己的伤心故事,是我不智。
分析得再清楚又能怎样?事过,境迁。
昨天,我一醒来就在数我的手指头,我的手指头当然不会平白地多长出一根来,我数了两次,才终于数清楚,你已经十七天没有见过我了,也没有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甚至,都不肯接听我的电话,回我传呼。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会这么多天不谋见一面吗?会舍得把我搁在一旁,任由我自生自灭吗?我必须棒喝自己,让自己疼,才可以催自己醒。
不要跟我讲“苦衷”两个字,自从你撤回分居协议书却瞒着我后,你只有算计,没有苦衷。
我一直对你太好太顺从,我不怕会纵容坏你,我以为,你经历过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应该懂得珍惜,而不会借此来欺侮我,你会加倍地疼爱我,把所有的心和感情都给我,我们会过得幸福快乐平和直到永远……童话中的小公主都是这样的结局。是我自己忘了,童话,是没有以后的!
你为什么不能够呢?平平淡淡却精精彩彩地享受生命,与亲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喔,这刻,这时,“亲爱的人”对你而言是她,不是我。Sorry!——这次轮到我救自己了,我会成功的。
我肯爱这世界上的一切,我对世界有种或许肤浅或许深刻的了解:人生是不公平的,但不能以此当作“放任自流”甚至“胡作非为”的借口。也许,我就是那种人:即使自己委屈,也要公平待世。
不是伟大,只是自持。
世界是欢悦的,也是有活力的,我既看得到一面灰败蒙尘的肮脏,当然也会看得到另一面上鲜艳明丽的生动。享受、改造、承认、包容,对于我面前这个自己置身的世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同样,你可以做很多事情,这些事情里,或许曾经有我;今后,不必有我。
不需再顾忌,不需再难做,你走你的路,坦途或泥泞,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曾经选择了你,义无反顾地,如今,我低头认错,迷途知返。
我幻想过你给我的未来,这幻想曾让我欢欣。我不悔从前之误,因为,悔之无益。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重提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写下这些句子的原因,不是想挽回,这与你当初写下的本意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只是因为无法负担自己痴心死亡的痛苦,所以才诉之以文字。
当然,潜意识里也许还藏着另一个原因:我是希望你在看过这篇文字之后,仍然不悔于你的抉择。不奢求你能真正了解我,而我,覆水难收。
一些微妙的细节,我都回忆得分明清晰:开初,你哼歌一定是《迟来的爱》,哼得我苦不堪言,你想一个人两个钟头地老听同一首歌多厌气,但是从日本回来之后,你哼的曲子,就变成了《无言的结局》,你没有想到过,其实早已下意识地流露出你的心态了吗?或者,你只是聪明,知道敏感如我,一定会注意到的。这种暗示,不会太伤和气,给自己留了余地,日后可以作为早有此意的证明,亦可以抵死不认,退可守进可攻,真是好方法。
你以为这一切摊开之日,我会跟你讨价还价,甚至挟款要胁,类你夫人所做的那样。
为了摊薄你还价的资本,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事先釜底抽薪。你又怕引我怀疑,所以找借口,预先让小渝姐把大部份现金抽调到环安账上,不让我插手。不要以为我被全然蒙在鼓里,我只是不屑于那些东西。
我有时会傻想,如果我不那么有教养,不那么理性,我也会为了自己“要”的感情,一直跟你纠缠不清,耗到最后,未必一定是我输;甚至,激烈的个性,会让我一旦发觉你在骗我时,选择毁了你,这种玉石俱焚的结果,从来你都没有考虑过吗?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太了解我而坚信我理智的作用,我想,你只是低估了我。
现在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的。感情如果要凭要挟才能继续的话,这般廉价的交易,我还看不上。于是,我教自己学会了化解。
恨与爱一样,都是太过强烈的感情,凡人,如我,也许担当不起。
你一直担心,怕我只是年轻而一时冲动,怕我会随时受到诱/惑,怕我会因各种压力而选择放弃……其实这些原因,都不会让我离开。看过了上面一大段又一大段的真言,你现在的心里,还以为我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吗?能让我离开的,只有死亡,身死,或者心死。
以前告诉过你的,积极的人生态度里面,包括积极的改变与积极的接受,我努力过,也接纳过。你在最失意的那一段时间里,曾经问我:“为什么对人好却得不到回报?”,满腹牢骚,我的回答你还没全忘吧?“这世上原本就有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之徒,那是老天爷指派下来的历练,我们除了承受,无能为力。”
我既然以前能这么开解你,也就依然这么开解我自己。
为什么你不能自己走出阴影,而要借助于我,不知道原因吗?很简单,因为你的事业、生活上一贯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家变的挫折,对你的打击就太厉害了一点,日积月累便成心病;而我呢,自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各种打击下,我的抗压能力,一定比你强。
经过这段时日,在我这里,你寻回了男人的自尊,摆脱了婚姻的阴影,借助我,你的雨辰甚至可以低下高贵的头颅,于是,你恢复了、满足了、可以昂首离去了。这让我想到佛经中的一个小故事:一熊逐老妇于树,环树追之,妇伸手按熊掌于干,皆不得动,有一子路过,妇呼之稍替,子受之,妇脱身远遁,而子终不得脱。
我就是那个救人的傻孩子。
有些道理是我固守的:如果我爱的不是我能拥有的,应该拥有的,那么,连爱都不必了。我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力,不可能更多,而我的努力,却不能拥有你全部的心,所以,我统统都不要啦!
爱是双份的,是有付出一定要有回报。我要的原本就很少,但却是连这么少都得不到,我何苦委曲自己?我知道自己并不高贵,同样,亦不低贱。
再说一遍,我不会恨你,恨你表示我仍能爱你,但我只是,死心了。
你大概会怀疑,若这感情我曾经执著,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不是的,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仍然在爱你,而且很深,只是,当我把自己的真心放到解剖台上,剖析给你看过之后,那只能说明,我已经不要这颗心啦!把自己的真心真情放到油锅里慢慢煎熬的滋味,我受过了,不想再来一回。
这种慢性的死亡最折磨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情意变成一片废墟,无计可挽,眼睁睁见着自己的心,枯萎、凋零、赴死。我还没有那么坚强,可以继续承受。虽然我可能比一般女孩子更坚忍些,但我也同她们一样纤细,就像小眉曾经告诉过我的那样:“你是人,不是神!”
昨天,在去小梅沙的途中,我亲见一起车祸,这让我无从呼吸,瞬息间感悟出生命的羸弱与无常。我既然无法选择生命的长度,那我只能冀求于生命的质量。我不要自己困顿若斯,放了自己,也同时放了你,至于谁拖欠谁,谁又负了谁,这种问题,我不考虑。
如果我要报复,那么手段决不会是毁灭,在损伤别人的同时,更多损害的却是自己纯真善良的心。我不想报复任何人,如果说有一口气非争不可的话,那么我会选择尽力生活得愉快,比那些伤害我的人都活得坦荡与快乐。
我何必用一些世俗的手段去算计别人,计算那些亏本不亏本的话题。在大关节上把持得住,在小事情上何妨一笑置之。
我定会越来越宽容,不仅宽容与我不同的生活方式与思想,甚至宽容那些无意伤害过我的人——包括你在内。我要自己详和,死也瞑目。胸中若存了怨气与恨意,等于是给自己的生活插上一支毒针,危及的先是自己,然后方是旁人,伤已再伤人,就算最后达到了最初报复的目的,但赔上的,却是自己的光阴与青春,郁结难发的怨毒只会让自己的人生黯淡,拿别人的错误来让自己买单,最是不值。
***
你现在开始有一点点了解我了,是不是?但你可曾预料到,了解我的这一日,就是失掉我的这一日?你如果,从前肯用一点点心的话,你是不会失掉我的呀!你不知道人是会伤心的吗?你不知道心死了以后,永不会再活的道理吗?你不知道,绝不回头的精灵,是我,对吗?
我猜,我的忍耐与决断都在你的意料之外。
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定有一条通路,做人幸福的关键,就在于去发掘出这条路来,如果我找不到,那我就试着自己去踩出一条新的路来。无论是当我迈着泥泞的步伐带着一身的疲惫摸到天堂的门把手,还是中途倒毙为了这条新路耗尽一生,我都无所怨悔!
一分耕耘未必会有一分收获,但不劳而获的事,总归是没有的。
种下去的是麦子,虽然不一定能长到最饱满,但一定不会长成稗草。这一点我坚信。
***
有一首诗,我写给自己,我告诉自己,过去就是过去。
杯酒言欢会,梦醒一时飞,偶承三分情,误为沧海水。水连难诀断,情深亦可灰,终将痴迷意,释作长夜泪。人轻利足贵,倔强泪难垂,狂醉问生死,生死亦势微。剪翼何足畏,肋下待重生,扶摇无所碍,睥睨吊斜晖。肯为一诺故,不做一世悲,誓化鲲鹏鸟,高举独自归。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从此,各自天涯。
不要后悔,哪怕你现在已经有了悔意。
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就全错了。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另外还有个名字的!
傲卿
199年月9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