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阿姨站在楼梯口推了她一把,自己没有过来。
姜妍儿半推半就的往这边走,脸上漫不经心,心里却是尴尬的头皮发麻。
她扫了一眼鸟笼子里面的那只羽毛靓丽的鸟,不知道是什么鸟。
尾羽上有好几个颜色,漂亮是漂亮,但总会让人觉得少了一丝灵气,看起来恹恹的没有生气。
“哟,技术还不错?”
姜妍儿是在说他逗鸟的技术,而方龙似乎也很快理解到了这一点,脸上扬起一抹类似于自豪的笑。
他又拨弄了一下那只鸟的羽毛。
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对那只鸟很是喜爱:“是啊,像我这个年纪没有人陪着,也只能逗逗鸟来打发时间。”
姜妍儿轻笑,言语间满是讽刺:“是啊,人总是在适当的年纪做适当的事。”
方龙这一次没有很快的接嘴,而是深深地看了姜妍儿几眼。
逗弄鸟的姿态也有些心不在焉,他问:“姜妍儿,你真的有那么看我不顺眼吗?”
“是啊。”
姜妍儿毫不避讳,甚至是笑了笑。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态的许阿姨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过来劝道:“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轻轻在姜妍儿的背上打了一下。
“那是以前。”
姜妍儿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摸出来手机给宋椹发微信。
那边许阿姨还在当和事佬,劝说着方龙让他不要生气,说姜妍儿就是小孩子心性,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姜妍儿心里只觉得好笑,她也没有说错什么,那么低声下气是为了什么?这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家庭团聚吗?
可现在把这当成家的应该只有阿姨吧。
那个老男人不过是想借以来让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得以舒缓,毕竟人活一辈子也不能净干些缺德事不是?
她手指快速的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点击发送。
“宋椹,我觉得我待不下去了,真的。我试过你过得那些,站在许可的角度想问题,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我也想她留下的都是快乐的回忆,可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
宅子里面的网络不太好,好像是有无线网络。
不过姜妍儿硬是没有开口去问密码,好像一开口自己就输了一茬似的。
她也尝试过用各种软件破解密码,然而最后无功而返。
等消息前面的那个圈转啊转啊的发送了出去,姜妍儿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强扭的瓜不甜。”
宋椹的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来,不知道是因为网络的关系,还是他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他发了一个表情过来,那种自制的表情包。
宋椹的一张帅脸贴过来,上面配着文字:“你知道什么是高冷吗?”
饶是在她现在这种心境下,姜妍儿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紧接着是宋椹发送过来的一条消息,配上之前的那个表情,姜妍儿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我也没叫你吵那个瓜,你只管把它扭下来就对了。”
姜妍儿憋笑憋得脸都有些僵了,颤抖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回消息:“宋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精分了?”
“没有。只是想让你给我扭个瓜回来。”
姜妍儿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过去:“可我就是那个强扭的瓜。”
她现在是在说正事,这家伙怎么老把事情往不相干的东西上面扯?
姜妍儿笑的脸有些发酸,干脆就不笑了。
宋椹其实很少跟她通过这种方式聊天,基本上都是电话。
他似乎觉得那样的方式更加高效,也更能感受到姜妍儿的心情变化。
不过有时候他来了情调,也会在上面给她发各种卖萌的消息,那些DIY的表情包就是专门用给姜妍儿的。
“我知道你在那里待的不开心,多想想我说的就好了,有些事情我相信你自己能掂量的明白。”
“孰轻孰重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话我只能说道这里,你愿不愿意去做,又或者你觉得值不值得。”
“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没有权利替你做选择,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参考的方向,懂?”
姜妍儿没什么精气神的点了点头,意识到宋椹看不见,又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道理她都懂,只是实施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啊。
宋椹说的这些道理和昨天的一般无二,表达的无非一个观点,让她多想想她阿姨。
她阿姨会去到方龙身边的原因,有什么事情不是忍一忍就过来了的?
可是吧,她心里不好受啊,她甚至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忽的那边又传来一声轻笑。
宋椹低沉的声音像是悠扬的大提琴声。
绕着脑袋回旋:“不过在我的心里你的想法最重要,你觉得不开心,就回来吧,我也不想你委屈自己。”
宋椹的话说的真心实意,姜妍儿是知道的,他不过是在替自己着想。
他是最不想自己走出自己不愿意的这一步的人,可他却站出来劝她让她融合在这间屋子下面,无非是一个原因。
他不想自己在母亲百年之后觉得后悔,因为他本身就知道自己内心是动摇的。
姜妍儿原本不那么坚定的心好像忽然就稳定了些。
她露出来一抹笑容,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那我觉得自己勉强还能再待几天了,说不动就能彻底无视那个老男人了。”
她还要再聊几句,许阿姨过来叫她去吃饭。
姜妍儿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就跟了上去,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
不知道方龙是不是刻意要显示出来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还专门给她夹了菜。
姜妍儿低着头,慢慢的把那些菜拨进嘴里。
唔……
反正也不是毒药。
不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方龙。
他又给姜妍儿夹了好几次的菜,熟稔的叫她多吃点,瘦成这个模样就应该长点肉。
还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天南地北的东西。姜妍儿没仔细听,忽的又想起来一件事,低着头在桌子底下给宋椹发消息。
“我发现这个老男人的家里面居然带了一个花园,撇去各种成见来说,我觉得挺酷的。”
“亏得这花园不是我的,要是我的,我非得全部种上西瓜和水晶葡萄,夏天的时候就能吃自己种的水果,想想就很不错啊。”
一长串字发送出去,姜妍儿嘴角还带着笑。
忽的听到对面的许阿姨叫自己名字,猛地回过神:“嗯?”
许阿姨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吃个饭都让人不省心。”
姜妍儿掉过头看了方龙一眼,他旋即接着自己刚刚的话题问了问姜妍儿的近况。
长辈关心晚辈多的都是往学习生活上面,他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姜妍儿却没有作为晚辈的自觉。
说话做事总是透着一股子疏离,方龙这种人堆里面走出来的人精,什么感觉不到?
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不少。
姜妍儿有时候真的觉得,人这种东西真的是奇怪。
那些已经濒临死亡边缘的人,硬是能够通过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医学奇迹起死回生。
而那些医学奇迹,大多是最亲密的人的呼唤,还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说来也奇怪,许阿姨明明前段时间说句话都要喘气,可现在却来去自如,像是身体一直都很好似的。
而姜妍儿不得不承认,那股子动力来自于方龙,或许两人之间感情很深,或者是许阿姨单方面的很深。
总之那已经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动力,这本身就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这也是姜妍儿能出现在这宅子里面的主要原因。
姜妍儿名义上是搬到了方龙这里来,其实也就是过来了一个人。
因为她原本就是打着试住的念头,一个不高兴就要回去的,一个不留意,就过去了好几天。
方龙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这也是姜妍儿能住下去的原因之一。
她几乎每天都要出去和宋椹见一次面,可能是在咖啡馆,也有可能是在家里。
出现在家里面的时候一般都是宋椹情难自已了。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姜妍儿总是会让宋椹尝一点甜头。
然后把人推开,一脸坏笑的问他:“是你自己让我过去的,就要承担后面的一切后果。”
姜妍儿还是在连续的上课,间或孙志谦会过来看她。
虽然很大程度上,一直都是那个老男人在和他说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姜妍儿只有一个人看着的份。
许是呆了几天的原因,姜妍儿也没有那么排斥方龙这个老男人了,虽然没有开口叫人,见面的时候还会点点头。
不过她最受不了的还是一点,他太强势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他的刻意没有显现出来,时间已久就看出来了,完全是和过去一个模样。
这一点在许阿姨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和过去一模一样这个梗也是姜妍儿从许阿姨那里听来的。
姜妍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许阿姨似乎对于这种相处方式很是怡然自得。
姜妍儿虽然看不习惯,但也无可奈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怎么办?
相反,住到了方龙家里面,对姜妍儿来说还有另外一个绝大的优势。
那就是走在路上再也不用担心,是不是会有人冲出来扛上她直接就跑这种情况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有些好笑,配上方龙这个老男人执拗的性子。
姜妍儿没有急着重新开工作室,而是决定先把自己的基础功打结实。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她之前那只开了一个月时间的小工作室深深的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实际上她还欠缺各种各样的知识。
于是某个没有课的午后,姜妍儿有一次把露露这种闲散人员从家里面约了出来。
两人见面的地方一般都是茶餐厅之类的地方,最后就有了一个经常去的地方。
一见面,露露就问:“你现在还在上学?”
姜妍儿没觉得奇怪,理所当然的回答:“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蛮辛苦的,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时间全都埋没在了学校了,那些年喂了学校的青春都已经没有影儿了。”
姜妍儿闻出来她话里面的酸臭味,皱了皱鼻子,进行闺蜜之间的日常互怼。
“你懂什么,活到老学到老,在学校里面你认识的人结交的人都是现货的年轻的生命。”
然后姜妍儿又想到什么似的,“那谁不是说,没有谁永远年轻,却总有人年轻着,那群年轻有活力的人永远在学校里,这样我的心态也会更加年轻啊。”
露露斜着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在学校里面勾搭小鲜肉的理由?”
“谁勾搭了?”姜妍儿反驳的理直气壮。
开玩笑,她可是一个有节操的人,一切都尺度都尽在掌握之中好吗?
“哟哟哟,这还气上了?”露露砸吧砸吧嘴,“我都看见了,刚刚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你还敢说不是?”
刚才?
姜妍儿想起她走出校门之后,李硕。
也就是她同一个博士生导师带的研究生随口问了她一句要去哪里,谁知道一说出口他就说顺路一起走。
这路是国家的,她总不能挡着不让人走吧?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姜妍儿暗搓搓的看了露露一眼:“你说说你思想怎么这么复杂?要不要去洗洗脑子?”
露露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总觉得姜妍儿在外面活的潇洒肆意,而自己就是独守空闺的小媳妇。
为了安抚她心中深深的闺怨,露露同学又开始作妖了。
“说说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开心开心。”
姜妍儿斜眼看她:“赵露露,我发现你这人心理特阴暗,非要用别人的痛苦来创造自己的快乐,这样你真的快乐吗?”
“嗯,真的。”
姜妍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