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顾恒依旧苍老的声音。
记忆中的顾恒不是这样的声音，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让他的声音都变得不同了。
姜妍儿突然就觉得很难过了。
原来记忆里的人，不知不觉的变得沧桑了，还是原来的记忆，记忆里顾恒依旧温润如玉。
依旧年少轻狂。
可眼前的人分明是年少老成，不，就连长相都年老不已。
时间真的是一位伟大的作者，它让人太多的人与事变得物是人非。
它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却永远回不到过去的时光。
原来真的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
原来真的有些事，遇见不如没有遇见过。
时光辗转反侧，我们都不在原地了。
这一次见到顾恒，姜妍儿心里的感觉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很多东西都变了。
即使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现状。
“嗯。”姜妍儿轻声答应了一声，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流泪的眼睛。
“小艺怎么样了？”姜妍儿走到顾艺的身边，看着熟睡的顾艺，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顾恒从旁边拿起一个梨子给姜妍儿削皮之后，缓缓的开口道：“没事吧？”
说这话的时候，顾恒就像是自嘲一样，“真的没事吗？”
顾恒弯下了身，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姜妍儿。
姜妍儿见状，甚至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才能让顾恒好过一点。
这边顾艺依旧在熟睡。
丝毫没有被说话的声音给吵醒。
“她现在应该好受些了。”顾恒突然之间的平静，反而让姜妍儿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她内心又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问还是不该问，但是最后姜妍儿还是没有问顾恒，她还是怕顾恒难过。
姜妍儿静静的坐在顾艺的床边，又用手轻轻的抚了抚顾艺的头发，小声的说，“小艺，姐姐来看你了。”
姜妍儿的声音很轻，顾艺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突然就展开了。
好像姜妍儿的手有魔力一样，让顾艺变得很舒服。
顾恒看到这个画面终于笑了一下，虽然很轻，但是姜妍儿还是看到了。
“我第一次看到小艺，睡觉的时候笑了。”顾恒轻轻的对姜妍儿讲。
“醒着的时候，她为了不让我难过总是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但是每次睡着的时候，她总是把五官皱在一起的。”
顾恒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含着无限的心酸。
姜妍儿很心疼顾艺，又心疼顾恒。
她只得顾恒一定在顾艺面前装作并不知道顾艺很难受的样子。
他一定会陪着顾艺装。
他们都希望彼此高兴，顾恒捧着脑袋对姜妍儿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些我都能替顾艺承担。”
“就算是比顾艺更加的严重的后果我也跟承担。只要她好久可以了。”
姜妍儿相信顾恒所说的。
可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可以替人承担。
到底人的悲伤疼痛都是自己的，没有人可以替。
“我知道。”姜妍儿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顾恒的颤抖的肩膀上。
她很想安慰顾恒，可是什么语言都显得太多苍白。
顾艺对于顾恒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重过了他自己的生命。
“每天，我都在期望这一定不是真的，每一天我都在希望躺在这里的人不是小艺，而是我。”
顾恒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姜妍儿想他一定是憋了很久很久。
顾恒没有人可以倾述，这些年一定很难过吧。
“嗯。”姜妍儿很认真的回答了一句，“我都知道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一切太多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艺终于醒了过来，一看到姜妍儿，这个被病痛折磨的笑姑娘。
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姐姐？”
顾艺显然看清楚了来人就是姜妍儿，苍白的脸上展现出璀璨的笑容。
以前姜妍儿就觉得顾恒的笑容很好看，就像太阳一样，而顾艺的笑就像向日葵一样。
温暖带有安定人心的功效。
“小艺，你醒了。对不起，姐姐现在才来看你。”姜妍儿摸着这个小丫头的头，小声的说。
顾艺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姐姐，我生病了。”
顾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像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丝毫没有严重的样子。
就好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平常的不像话。
“小艺乖乖的，总会好的。”姜妍儿就像慈母一样摸着顾艺的头。
顾艺依旧很乖巧。
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
“姐姐，我觉得你都没有变也？”顾艺上下看了姜妍儿一遍，很认真的对她说道。
姜妍儿揉了揉顾艺的头发，“你也没有变呀，小丫头。”
“没有，我变了。”顾艺摇着头否定道。
姜妍儿不想让气氛变得悲伤，“对，你变了，小艺变漂亮了，也变白了。”
原来他们总是喜欢嘲笑顾艺说她长的黑。
而现在顾艺却变白了，虽然是苍白的“白”
但是至少是变白了吧。
说完之后，顾艺也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整个病房里才有了一点生的气息。
“姐姐，我觉得你来了我才感觉到生活的气息呢。”
小丫头看着姜妍儿，然后说道：“这边真的好闷呀？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开心的样子。”
顾艺跟姜妍儿讲着这边的日常，“她们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
姜妍儿笑着给顾艺削了一个苹果，“现在姐姐来了呀？姐姐会陪着我们小艺的。”
顾艺听到这个话就更加高兴了，满意的吃起了姜妍儿削的苹果。
“嗯，姐姐你真好。”
顾艺抱着姜妍儿撒娇，姜妍儿也抱着这个小丫头，姜妍儿明显的感觉到了顾艺变得很瘦很瘦。
原来顾艺蹭姜妍儿的时候，姜妍儿还觉得这丫头肉肉的，很舒服。
但是现在姜妍儿觉得有一点硌人。
本来姜妍儿就算是很瘦的人了，但是相对于顾艺，她就不算是很瘦的人了。
顾艺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这让姜妍儿很心疼，她多想这个丫头多吃点东西，健健康康的成长。
就像别的年轻人一样就好了。
可以在阳光下奔跑，可以在阳光下跑步。
可以在阳光下嬉闹，不要这么懂事，可是像其他的孩子一样。
可是这一切都不在了，姜妍儿明明记得以前的顾艺是很顽皮的丫头，会捉弄她。
说起话来总是很天真的样子。
而现在顾艺讲话的时候总会还有一丝的无奈，会带着无限的渴望。
“小丫头，以后姐姐会陪着你的，你不要怕？”姜妍儿抱着顾艺。
顾艺听到这些话，人就好像好了很多。
“好了，姜妍儿太晚了。”顾恒打断两个人无限的抱抱。
姜妍儿这才看了一下天色。
天早就黑了下来了。
姜妍儿就离开了，本来顾恒打算送姜妍儿，但是还是不放心顾艺，最后还是姜妍儿自己走的。
姜妍儿很想哭。
忍了这么久。
终于在病房外面哭了出来，姜妍儿哭的很伤心。
整个人都在颤动。
她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是不知道人会生病，但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严重的病。
心有一种绞的痛。
姜妍儿走出医院后，终于放声大哭。
她知道顾恒应该在这样的夜晚哭过很多很多次了吧。
医院外面，宋椹的车依旧停在那里，姜妍儿没有看到。
但是宋椹却看到了姜妍儿。
“怎么了？”宋椹胆心的看着满脸泪痕的姜妍儿。
姜妍儿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扑在了宋椹的怀里，宋椹等了姜妍儿从早道晚。
但是他们之间却不必说“谢谢。”
姜妍儿抱着宋椹的时候，泪水还是不停的流着。
宋椹安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宋椹一边拍着姜妍儿的背，一边拿出了纸巾。
过了很久，姜妍儿才平静了下来。
愁容满面的对宋椹说：“小艺得了心脏病。”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有力量，“现在她一点都不像我曾经看到过的小丫头了。”
“她变得我都快不认识，虽然她很懂事，可我却希望她不要懂事。”
姜妍儿一点一滴的跟宋椹说。
宋椹没有答话，宋椹知道现在姜妍儿并不是最需要安慰，而是需要倾诉。
等到姜妍儿讲完之后，宋椹才问道：“那他怎么样了？”
姜妍儿知道宋椹问的是顾恒。
“不好。”姜妍儿简短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她实在是很累了。
宋椹想也是，顾恒怎么可能好。
姜妍儿还是看出了宋椹的担心，安慰道：“放心，我会照顾顾艺的。”
宋椹原本就有对不起他们兄妹两的心理，他希望自己也能为顾艺出一份力。
但是又知道顾恒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宋椹正不知道怎么办。顾恒他们对宋椹来说很特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