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一个官家小姐,怎么想也不可能呢……
“阮姐姐,你不认识玉舒了吗?”简玉舒无奈,但还是不想坐以待毙,便摆出一脸无辜。
“早先我便有些奇怪,你为何知道卫顾容便是太子,皇家名讳,岂是常人可知的。”见简玉舒半天不言语,阮唯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不由向后跌了几步,靠着门,声音颤抖:“你把玉舒怎么了?”
简玉舒有些丧气。
小说中的穿越者,都一个个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那些古人,由不同举止引起的事端绝对在三章之内解决,靠着一句“失忆了”,连点水花都不带掀起的,怎么到她这,就这么难!这么难!!
她觉得自己大概开启了超困难模式。
这几日在府中,先是那些仆从的目光变得探寻而奇怪,但是最麻烦的,还是简玉舒的爹简孟如。每天试探,一会说她和以前这里不同了,好容易略过这话题,第二日又说她和以前那里不同了,这啊那啊的,没一点消停,害得她根本就不敢见那个爹,可不见又不合礼法。其实那简孟如有两个姨娘,争着抢着要照顾他,非要自己这个女儿去干嘛!
就!很!烦!
她原来还以为自己这历史系研究生的身份,对于穿越难度是有很大降低的。古语和现代语发音不同,好歹最基本的语言关,她是能过去的。她本以为其余的方方面面,再怎么样也是没太大问题。
她都适应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歌听,没有游戏,没有美食的生活,他们这些古代人适应一下自己这个现代人,怎么了!很委屈他们吗!她也不是自愿来的啊!
简玉舒很生气,但她害怕古人把她当做什么妖魔鬼怪,拿去浸了猪笼。那她大概就是第一个穿越了没多久,立马被浸猪笼,含冤而死的人了吧……
好在阮唯将下人都赶走了才发作,自己只需要说服她一人,就可以免于被当做鬼怪了。
所以简玉舒将心里的愤懑和委屈压了下去,把倒下的椅子扶正,拿袖子擦了擦,道:“你先坐罢,我都告诉你。”
阮唯犹豫了会,决定听她说些什么,便坐了下来。
简玉舒丧丧地道:“阮小姐,我真的没把简玉舒怎么样,你要信我。”
阮唯点点头:“那你是谁?”
她觉得前世的玉舒死了,今生可能也死了。
“我也恰好姓简,凉州人士,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两个兄弟,只不过……”简玉舒可不想说实话,“我是100年后的人。”
“100年后?”这倒是出乎阮唯意料,可仔细想想,这也说得通为何她能知道太子名讳了。
“我也不是有意要占了这个身子的,可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前几日我还在生一场大病,结果一醒来,我就到了这里。”简玉舒见阮唯没说话,继续道,“所以我觉得太蹊跷可怕,当时才觉得非得上观里问问哪个法力通天的道长不可,谁知道……谁知道却连累了你。”
“好在没有问,不然你定要被当做妖魔的。”阮唯见简玉舒一脸快哭了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语气也更加温和。
“我来这里也是很不习惯的……呜呜……我家就一个平民,哪像这位姑娘家里做官的,规矩多死了,我这也不能那也不敢的……我也想回去啊,我也想我爹娘兄弟啊……”说着简玉舒就越想越难过,“哇”一声哭了出来,弄得阮唯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我信你。”阮唯轻轻拍着简玉舒的背,“我自己身上也有些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大概能理解你的感受,不会将你供出去的。”
阮唯原以为玉舒活了,没想到却不是真正的玉舒,心下失望,却觉得她也不过是困于此地的可怜姑娘,不忍苛责,柔声哄了好半天,简玉舒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大哭。
只能说这个世界,她无法理解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既然都能重生,那么本因死去的玉舒被别的魂魄附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说她是一百年后的人……
阮唯好奇问道:“一百年后,这里是什么样子?”
“这里?”简玉舒揉掉眼泪,刚想科普,忽然想起自己的“人设”,忙改口道,“我没来过维州,我连我们县都没出过。”
凉州在偏远的北方,距维州远得很。
阮唯摇头道:“不是这里,我的意思是,一百年后的大周如何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挑灯夜改奏章的身影,想知道自己死后他的归宿如何,却也不好意思明问。
“一百年后早就没有大周了。我们那已经是后夏朝了。”简玉舒回想历史。
“亡了?”阮唯急忙问道,“是哪一年亡的?”
“清正元年……吧。”简玉舒要忠于自己“边远小民”的人设,而且她忽而有些奇怪,一个还不知道自己会入宫的小姐,到底是想问什么。
阮唯心中一急,清正是没听过的年号,估计是后夏更改的,可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咬咬牙,只好更加直白地问:“大周……末代君主是谁?”
简玉舒总有一种阮唯关心的是卫顾容的感觉:“周恭帝是最后一个。”
阮唯眼里的烛火仿佛熄灭了一般,她此时心中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口中的周恭帝……就是卫顾容吧?”
“恩。”
她忽然觉得好笑,世事弄人、人却无力反抗的那种好笑。
对她而言,卫顾容不是一个好夫君,但对天下,她觉得卫顾容是个好皇上。她亲眼看着他睡眠时间每日愈少,头发一日比一日白,脾气一天比一天怪异。然而,机关算尽,也都是枉费心机罢了。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简玉舒听着阮唯声音嘶哑,觉得简直奇怪,不过还是乖乖回答:“在猃狁王压城的时候。”
“怎么死的?”
“自杀。放了把火,和宫殿一起死的。”简玉舒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补充道,“听说烧了几天,火才扑灭。”
阮唯想过他的死亡,却在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睫毛还没眨,就有泪珠滚落下来。
也是,他那般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甘愿被俘?
所以他把自己献了出去,争取来半日时间,一大把火烧了个干净。
烧得好啊!那样一个牢笼,烧了正好!
原来,他在她死后不久就死了,如此,即使他再百般不愿,也算死在了一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