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来想一想这些问题。
想清楚了,我再做决定。
不同的决定,选择不同的道路,更会迎来完全不同的未来。
突然想起郭小川的那句话,但愿每次回忆,对生活都不感到负疚。
以前的决定或许都做得太匆忙了,从没有好好静下心来将事情沉淀,然后再做出选择。而是一味地跟着心里走,不去考虑各种客观的原因和问题。
这一次,我不能再只凭着感觉走了。有太多我没办法忽略的客观因素,我不得不正视。
自从和辛薇说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然后借着养伤的借口把自己关在家里。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李时光到我妈家来找我,在我妈家门口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还把欢欢给吵醒了,我果断地把他的号码拉了黑。没想到他居然就在我们家门口等着,一直到我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碰见了他。
"静好,你伤好点了吗?"我刚出院门没几步,他就出现在我旁边。
大的垃圾桶在路口的拐角处,他从另外一边冒了出来,吓得我手中的垃圾袋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弯下腰去给我捡垃圾袋,然后扔进垃圾箱,我看着他的动作,怔了两秒,然后掉头就准备往回走。
李时光见我要走,赶紧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静好,拜托你不要这样好吗?我...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我爱你..."
我昨天晚上想这件事情基本上一夜未眠,所以今天早晨才会这么早把家里的垃圾拿出来扔掉,没想到还会碰见他。如果知道他这么早就跑到我家门口守着,我肯定不会出来。
"李时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
哪有人这么大清早见人的第二句话就开始表白?而且还是在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这么僵硬的情况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吗?
"静好,你知道的,我一直跟你说,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他的语气带着祈求,那眼神也很受伤很真诚。
可是经过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就算我的心再一次被他打动了,他也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不跟肖子健在一起,我也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人呢?我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一样可以活得风生水起,一样可以给欢欢全部的爱让她幸福。
我有这个能力。
欢欢不需要一个虽然爱她,但是会给她带来麻烦,甚至威胁到她人身安全的爸爸。
"李时光,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而且离婚是你说的,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不会这样的。"我冷冷地看着他。
"静好,不要这样...我昨天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跟你坦白了,我知道你还爱我的...静好,我真的很爱你。而且我都告诉你真相了,我之前是对不起你,可我离开你是迫不得已,是姚璐逼我的...这些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李时光上前来双手抓住我两边的肩膀。
也许我站在他的角度,我也会觉得我自己很委屈。我也会觉得我虽然犯了错误,但是我已经尽力去弥补了,而且为了他的家人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蒙受不白之冤。
可是我现在宁愿站在我自己的角度去想,我要为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负责,同时也要为欢欢的将来负责。
"李时光,我很感谢你为了我爸和我所做的一切,我感谢你之前在我爸生病的时候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爸,也感谢你这么多年为我们以前那个家的付出。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酿成了如今的后果,我理解你,感谢你,但是不会原谅你。我们之间走到这里就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我深吸一口气,把昨晚上想了一夜的结果说给他听。
"静好...不,不要这样。"他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捏着我肩膀的手逐渐开始加力,"静好,我知道你还爱我,对不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听了我的话,他或许没想到我这么绝情,原本就深陷的眼睛此时更是变得通红。
我能感觉到他认错是真的,他想和我和好也是真的,但是我不想再去拿未来做赌注了。
"李时光,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也不可能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们两人之间的交集已经走到尽头了,结束了。我只希望我们两个人以后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你懂不懂?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每次我的生活刚刚平静下来,你的出现必然会掀起一阵波澜。"我其实还是不想说的太伤人,他现在应该处于一种悲痛的状态,我不想再刺激他。
"静好...静好..."他喊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猝不及防地把我拥在怀里。
"不,不,我不要跟你分开。以前我没办法,可是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你就在我眼前,我不能让你再离开我..."李时光痛苦地说道,我感觉我的脖子一阵湿润。
"李时光,你听我说。以前,你选择不告诉我这件事情,也许是怕伤害到我,也许是被姚璐威胁,可是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想对策,就算是我们假离婚,跟姚璐周旋也好,都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场面。而且你当时知道姚璐手上有我爸当年那件事情的证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告诉我们,姚璐她又不会知道,这样我爸也不会接到姚璐的电话就发生脑溢血的事情..."
"这一切你想过没有?你当时只知道瞒着我,然后一步一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但是你当初跟姚璐在一起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你也伤害了她,你在跟我结婚之前,让她打掉了孩子。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有良心吗?"
他或许是听见我说这些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轻轻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李时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管当时你跟姚璐是怎么在一起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无辜。你不懂做母亲的心情...你不懂..."
我伸出手指指在他的心口,然后摇了摇头,"你还说你爱我,如果你爱我,你当时就该把一切坦白。你还不了解当时的我吗?我那么爱你,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或许我不会轻易原谅你,但是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去解决这个事情,就算是把姚璐的孩子打掉也好,至少可以不让她那么怨恨..."
"而且你也说了,姚璐之前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或许当时你处理好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李时光怔怔地看着我,眼泪从他的眼睛溢出来,然后一颗接一颗地掉落。
"静好,我当初害怕你离开我...我真的太害怕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怕你不能原谅我...所以我瞒着你..."
我微微地扯动嘴角,留下一个沧桑的微笑,"李时光,其实你不仅仅是做错了,还大错特错。错就错在你不够诚实,不是真正的男人。你没有责任心!当初姚璐的孩子也是无辜的,或许那时候你告诉我,你选择姚璐,姚璐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我...我也许会伤心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我会碰到一个更适合的人跟我结婚生子,而不是你。"
"静好..."他喃喃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当时真的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离开我...我,我...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李时光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了,他做的这一切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他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的借口。
当年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
"李时光,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我皱起眉头,对于他的眼泪,我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里的哀求是那么清晰。
"好吧..."我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李时光,没想到到现在你还不能明白。我跟你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姚璐,虽然我现在很恨她,恨她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朋友,但是她曾经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她跟了你,把自己给了你,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狠心叫她打掉你的孩子,而你却跑回来跟我结婚...都是你才导致姚璐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如今姚璐的孩子又掉了,你却跑回来说希望跟我重新开始...李时光,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你不要说我善良,我并不是善良,我很讨厌姚璐。但是,但是姚璐伤害我也是为了得到你,这一点我觉得你比我清楚。"
李时光无力地垂下手臂,头也低了下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对这些都是明白的。
其实我现在说的话一点都不残忍,我没有说很恶毒的话,我只是不让他闯进我的生活而已。
"所以有姚璐在一天,我们都不可能重新开始。但是我告诉你,现在就算姚璐不在我们俩之间了,我们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必要了。你我之间的感情和信任早已经被摔得粉碎,再拼也拼不起来了。而且如此有裂缝的爱和婚姻,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我语气放缓,轻轻地对他说道。
我希望他能真正地接受这一切,这样也算是他对我的好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绝望,"静好,你还爱我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他知道我还爱他,现在却问这样的问题,说明我的话已经让他动摇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难过的滋味,带着些许痛感,再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但是会痛,说明还是爱的吧?所以我没有回答。
"静好!你还爱我吗?"他的眼神里如今满满的都是乞求,像在路边破破烂烂等待别人施舍的乞丐。
"哪怕只有一点点..."他语气悲凉,别人乞求的都是钱才食物,而他乞求的却是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某一片地方塌陷了,软了下来。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说一点给他希望的话,否则这件事情就会无穷无尽...
我鼻子发酸,喉咙开始像堵着一般,这是要流眼泪的前兆。
我赶紧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要做回那个高贵的公主,在他面前抬起头颅,"不,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点都不爱。对我来说,你只是欢欢的生父,而欢欢也很快会有新的爸爸,她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是谁。"
这句话我知道对李时光来说很残忍,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对我完全死心,才能让他离开我的世界,而他也不能拿欢欢作为和我和好的借口。
李时光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这一次他算得上是痛哭流涕了。可是我不能回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哭,然后咬牙继续说,"欢欢和我都会爱她的新爸爸,对她来说,这个爸爸才是她真正的爸爸。"
李时光哭得泣不成声,伸出一只手咬在自己的嘴里。
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时间已经过去一阵子了,有人起来倒垃圾路过的时候都奇怪地看着我们。
也许是我的话打破了李时光的希望,他绝望的眼神和哭泣可以告诉我一切。所以周遭的环境他已经完全忽略了,根本注意不到周围路过时一直盯着我们看的人。
"好了,请你走吧。"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很庆幸今天我跟他的谈话能这么顺畅地进行,我本来还一直在想找个时间跟李时光把这番话好好说了,但是他自己今天就送上门来,也算是撞在枪口上,我刚好抓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说清楚。
良久,他的情绪才缓过来一些,哽咽着,有些含糊地说道,"你,你是要...跟肖子健...在一起吗?他是...欢欢的...新爸、爸爸吗?"
为了断绝他的念想,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其实我跟肖子健已经在一起了,在这件事情之前,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我冷静地说道。
李时光不再流泪,红肿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单膝下跪,拉起我的手。
我看着他,本想抽回手,但他却说,"不要怕,我不做什么。我不奢求了...真的,我不会再要求你跟我和好了...你相信我。"
然后我竟然就听话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拉起我的手,然后从口袋拿出昨天那枚戒指,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这...他这是要干什么?他不是不要求我跟他和好了吗?
"静好,我知道当初你怕我工作太累,给我省钱,都没有要我买这个戒指。但我一直都想给你买...当初这个戒指三万多块,我确实有些负担不起,因为我还要急着为我们攒房子的首付...但是今天,静好,我希望你能带着这枚我送给你的戒指,算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吧,当做我对你的祝福..."
我刚想要取下来,李时光就说出了这段话。
"你..."我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放心...这不是求婚,这只是我对你的补偿和祝福..."他落寞地说完这句话,然后站了起来,"静好,今天你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知道真相之后会原谅我...但是我没想到姚璐会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而这一步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现在真的不怨谁,要怨就怨我自己,当初犯了错,就该去承担后果..."他现在的情绪似乎很平静,毫无波澜。
"静好,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认识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你给了我对生活的动力和对未来的渴望,跟你谈恋爱的这些年来,我真的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因为我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身后...今天这一切的后果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真的认命了...或者老天就是这样,给你一些东西,就会收走一些东西,即便是当时没有收走,之后也还是会归还,甚至还得更多..."
"静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是却总是伤害你..."他眼神悲伤,看了我好久好久,然后说道,"静好,能不能让我最后再抱你一次?"
他没有主动上来,而是征求我的意见。
听着他的话,我想起了以前那些我们在一起谈恋爱时候的快乐时光。
那时候,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恋人,我不在乎是我追的他还是他追的我,我只希望两个人在一起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甚至无忧无虑。
那时候,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牛仔裤和T恤,是一个活力四射的阳光男孩儿,在我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看他打篮球,陪他跑步,跟他一起看我从来都不感冒的球赛...而他也会每天帮我提包,给我买饭,甚至在我大姨妈来的时候去超市帮我买卫生巾...
那时候,我累了他会背着我走,有一次我跟他在操场上散步,我问他,你爱我吗?他回答说爱,然后我让他大声喊出来,不然就是不爱我。他当时是个腼腆的男孩儿,在我的逼问下,他最后还是在操场上大喊了三遍,苏静好,我爱你!
苏静好,我爱你!
苏静好,我爱你!
苏静好!李时光爱苏静好!
喊完的时候他已经满脸通红,但却像是释放出来一样,不再那么害羞,而我却脸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都在发烫。
因为我当时没想到他真的会喊出来,还喊得这么大声。
那时候我们多快乐,我只想快点毕业,然后嫁给他。
我们这段爱情,受到了许多的阻挠,但最后都一一克服了,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却被自己给打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李时光,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的?
我的眼泪也无声地流了下来,冲他点点头。
不管之前的话说的多么绝情,但是在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以前那些回忆中的美好时光,全部都成了心里深深的烙印,怎么都没办法抹去。
而它们已经注定成为我心里永远无法消逝的伤痛。
李时光见我点头,上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将下巴压在我的额前。
这是我们以前惯用的姿势,他会用没剃干净的胡渣子来扎我的额头,在上面轻轻地磨蹭。以前只要他这样,我就会有一种安全感,就好像在他怀里,一切都难不倒我们。
现在,他的胡子已经很久没有剃了,长得有点长,还有点乱糟糟的,显得有些邋遢,而下巴放在我的额头,也没有了以前痒痒的刺刺的感觉了。
时过境迁,连当初的感觉都已经一并埋没在了过去。
"静好,希望他能带给你我没有给你的幸福..."李时光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反倒留下我怔在原地,默默地流着泪。
我现在才发现,我不是懦弱,只是我的心里永远都有着过去美好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是我的软肋,是我做梦的资本。
这一次又是他先走了,但这一次我已经扳回了一局,是我先说的分开。
李时光,你放心吧,没有你我依旧可以活得好好的,活得比现在更好!
我看着他的背影,虽然眼中流着泪,但心里的想法却更加坚定!
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欢欢!没有李时光的日子,我们一定会活得更好!
再说...现在的我,还有肖子健。
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在默默地关心我,照顾我,最终的是他懂我,他会理解我,也会照顾好我的欢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