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宝沉默了一下道:“姐,我找人调来了很远地方的监控,监控显示某一天半夜,曾经有人爬窗去过妹妹的房间,虽然只看到一个黑点,但是从窗口的位置和当时家里的情况来看,那个人只能是姐夫。如果你不信,我把照片发给你。还有别的证据。证据发你邮箱,我就要启程去北山岛了。”
说完,不等秦采薇反应,秦宗宝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手机邮箱提示音响起,秦采薇点开了邮件,果然看到了秦宗宝所说的监控视频。
如果说这些监控视频不可靠,没有拍到正脸,完全不足以被当做证据,可后面附上的照片却清晰得像是拍戏——在雨夜的车里,两个人在忘情地接吻,从他们穿的衣服上看,时间距离现在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也就是说,莫苒回到秦家之后和顾景臣一直有来往有暧昧,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说不定顾景臣真的和莫苒在秦家的老宅、在她秦采薇的眼皮子底下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好一对狗男女!
秦采薇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信,新婚第四天就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一种彻底的被羞辱感,顾景臣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她!尤其不能忍的是,在他们的婚礼当天,在她以为终于赢了的那一天,顾景臣居然还在偷腥!在婚宴酒店的洗手间!真是够饥不择食的!
秦采薇哆哆嗦嗦地想拨电话,想拿枪打死莫苒和顾景臣的冲动让她陷入了疯狂。她也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年简宁的痛苦,她夺了别人的男人,霸占了七年,现在遭到报复了。谁都在故意报复她!
“卡擦”一声响,毫无征兆的,洗手间的门被从里面拧开,顾景臣穿戴整齐走出来,令秦采薇意外的是,他这身衣服根本不是前几天他们准备好的出行装备,他甚至做了伪装,戴了帽子,脸上的胡须没有刮干净,整个人有一种要去野外作训的感觉。
秦采薇从来没有真的目睹过顾景臣特种兵时期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一直西装革履,因此这一身打扮让秦采薇有那么一点茫然,甚至忘了歇斯底里地兴师问罪:“你……”
还没有反应过来,秦采薇已经被顾景臣反扭住手按在了椅子上,秦采薇挣扎着大叫:“你干什么!顾景臣!”
顾景臣任她叫,并不阻止,连外面的保镖也全都失踪了一样,没有人闯进来打扰他们。
顾景臣慢条斯理地将秦采薇绑在椅子上,他的脸色看不到一点点波动,也和婚礼上俊朗温情的样子判若两人,冷漠得像是魔鬼:“你都知道了。”
虽然顾景臣没说得明白,但秦采薇却懂他的意思:“你怎么知道?!”
顾景臣绑好最后一圈,两边绳头狠狠地勒紧,将秦采薇固定住,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无名指上的婚戒已经取了下来,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他笑,还是刻骨的冷:“想监听并不难。”
秦采薇瞳孔睁大,原来顾景臣监控了她的手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提前知道,不等她来宣布结果,他先给了她判决。
秦采薇还是难以置信:“顾景臣,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秦家大小姐,你忘了吗?你绑我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杀我吗!杀了你的新婚妻子,杀了秦家人,你回得了头吗!”
她根本想不通:“你为了那个小贱人这样对我?呵呵,顾景臣,你想要她,你要得了吗?今天是4号,她已经在去北山岛的路上了,她已经是白夜行的女人!白家是你招惹不起的!”
“顾景臣,你不明白爸爸的意思吗?把她送给白夜行,只是为了讨好白家,她就像一件廉价的商品,爸爸跟我说,在她没有嫁给白夜行之前不准我动她!你好好想想她跟过多少个男人,早就被人玩烂了!你顾景臣偏偏要捡别人玩剩下的,你是不是贱!”秦采薇已经疯了,她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莫苒,接二连三的脏话脱口而出。
顾景臣并不被秦采薇的激将所动,放她继续歇斯底里,他压在帽子下的眼睛一片寒霜,慢条斯理地整理他的东西,好像穷凶极恶的人在做着最后的暴行准备,已经完全不在乎地位、名声、威望,甚至生命。
“为什么?顾景臣,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变心这么快,爱上那个小贱人,对得起死去的简宁吗?!”秦采薇使出了杀手锏,她自己比不过的女人,拿死去的简宁去比。虽然已经不明白这样的攀比有多少意义,可就是想证明在顾景臣的心底,到底谁的分量最重。她是需要和死人比较,还是和活着的人比较,虽然这样的赌局里面,她最没有资格参与,可输给一个死人,也总比输给一个活着的年纪轻轻一无是处的莫苒要好。
可是这一次,秦采薇失算了,哪怕是提起简宁,顾景臣的动作也没有停顿,东西被他收拾干净。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被绑起来的秦采薇,竟然也没有惊讶,而是平静地说道:“四少,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秦采薇到现在才清醒,可她又如此糊涂,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皱紧眉头看着顾景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做什么?你想杀了我吗?顾景臣……我爸爸会知道!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相信我,没有人会知道,至少在我们的蜜月旅行结束前不会。”顾景臣终于看了她一眼,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只有刻骨的淡漠和冷酷,连恨也没有。
从没有爱,怎么会有恨?
顾景臣把车钥匙丢给李恒,终于开始宣判:“二十天,你替我们走完全程,穿越亚欧大陆去北极,在走完全程之前,让她好好呆在这里,不准离开这个房间。”
并不会杀她,秦采薇或多或少放了点心,可听顾景臣的意思,他也绝对不会放了她。
她终于知道顾景臣是来真的,可他的意图她一点都领会不到:“顾景臣,你想过吗?你这样对我,秦家和顾家以后没有办法再好好相处,你为了你一个人的自私,毁了顾家!”
这时候,顾景臣居然笑了,笑得让人浑身发冷,满足秦采薇的恐惧和爱意:“呵,我忘了我们是夫妻……李恒,如果我回不去,她也不能回去。”
顾景臣说完,将帽檐压低,从取出一张照片来,凝视了一会儿,吻在了照片上最中心的位置,随后大步走出房间,不再听秦采薇的任何嘶喊。
我的爱人,等着我,我这一生回头次数太多,为了那么多的顾虑患得患失,这一次,我不再回头,请你务必等着我。等着我。
门被李恒带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秦采薇一个人,她的嘴没有被东西封住,可她喊着喊着嗓子哑了也没有人理她。一种得不到自由、得不到答案的巨大恐惧来袭,她甚至弄不清顾景臣要做什么,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她知道,她的丈夫,她纠缠了七年总算步入婚姻殿堂的丈夫,下手对付她了。也许,还有她的家族。
是的,秦采薇终于恍然大悟,顾景臣肯答应结婚,肯为了七年前简宁的秘密妥协,扮演起好丈夫、好女婿的姿态,全都是为了今天!他布局谋划了很久,秦家和她却都被蒙在鼓里。是不是这次有预谋的计划,也得到了顾家的默许?
通讯工具都被拿走,和秦宗宝的那个电话,也许会成为她和秦家最后的联系。顾景臣说,如果他回不去,她也不可以回去。夫妻,夫妻,他以残忍的手段要她陪他一起死,成全她七年来迫不及待想与他同呼吸共命运的心。
因为是顾景臣和秦采薇是自驾游,路线并不都是繁华的地方,比如这家酒店地理位置偏僻,一年也不会有多少客人,加上事先已经安排好,秦采薇的行踪绝对不会被发现,而她的社交网络会继续显示他们在旅途行进中,永远也不会有人怀疑她被囚禁在了蒙古国的一个小镇上。
顾景臣走出房间,样子已经和进来时差距很大,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
李恒追上去,犹豫道:“四少,司令和老爷子都很担心你,你可不可以现在回头?”
李恒和秦采薇说了一样的话,让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顾景臣勾起唇角,笑得放肆不羁,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个性,只是被压抑了太久,彻底遮掩住了本性,他轻蔑地笑:“替我转告他们,如果他们觉得顾家并没有错,明哲保身也是应该的,就让他们继续这样以为吧,无神论者不信鬼神因果报应,可我信,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简家家破人亡的罪过我来还。继续纵容的结果,只会让顾家变成第二个简家……”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说到一半,顾景臣忽然顿住,唇角的笑容有一丝温柔,他竟然问李恒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去念军校吗?”
李恒一愣,是啊,以四少的背景,他根本不必要如此辛苦念军校,甚至成为特种兵中的佼佼者,这并不会因此有利于他的仕途,还可能遭遇巨大的生命危险。
“……为什么?”李恒后知后觉地问道。
顾景臣却已经不肯回答,他收敛了笑,问李恒:“凯撒他们到了吗?”
“已经到了,只等四少你。”李恒道。
顾景臣点头,钻进了越野车里。
李恒并没有上车,站在原地目送顾景臣,忽然还是忍不住上前,隔着半开的车窗问道:“四少,当初为什么选择念军校?”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兄弟,执着于这样一个问题,驾驶座上的陈骁也转过头来,很感兴趣地道:“是啊,为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顾景臣摘下帽子,对站在窗外的李恒招了招手。
李恒听话地凑过去,“啪”的一声,帽子重重敲在了他的头,李恒“哎哟”一声躲开,毫无防备地被打了个正着。
再定神却见陈骁已经发动了车子,探出车窗冲他坏笑道:“李恒,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单纯,头儿的秘密是你能套出来的吗?!臭小子不长记性!”
李恒摸了摸头,难得咧开嘴,看着军绿色的越野车疾驰而去,越来越远,他没有看到四少探出头,更没有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扬起的尘沙迷了他的眼睛,李恒努力睁着眼,鼻子一酸,竟渐渐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
6月7号中午,下了船,踏上北山岛的土地,简宁才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永宁白家的世界。
海水的包围中,独立浮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岛上的村落竟保持着汉文化的特色,岛民说话的强调带着中国北方的口音,沿途经过的酿酒、中药的传统铺子,手工艺人们忙忙碌碌,表面看起来比国内更地道。如果有汉文化的研究学者来探访,也许会申请给白家颁个奖,比如保护和传承传统文化之类的。
可突破外围村落,进到岛屿的中心地带,看到漫山遍野开放的缤纷花朵,简宁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罂粟。
美艳而罪恶的花朵。
简宁瞥见秦宗宝的脸色变了,似乎也有点发愣,可在对上简宁的目光时,他似乎有意地回避了一下。
简宁的心思转得快,在秦家秦宗宝一直对她不错,这次被安排陪她来北山岛“考察”,却对她冷淡了许多。是因为秦昱鸣的指示,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简宁也没有继续深究,秦宗宝怎么想不重要,已经到了白家的地盘,秦家还能做得了主吗?谁想把她怎么样,秦宗宝半点办法都没,靠人不如靠己。
“那是什么花?”简宁装作不认识地问白夜行道。
到了自己的地盘,白夜行一切着装打扮也随意起来,邪肆的气质、魅惑的眼神、天生坏男人的言谈举止,实在太适合在北山岛这样的地方生存。
他听到简宁的问,搂着她的肩膀带她进怀里,占有欲十足地给她科普:“罂粟,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你们课本上学过吧,又叫鸦片花。宝贝儿,先别害怕,你会爱上它们的。”
秦宗宝和秦家的管家秦正义对视了一眼,白道上的少爷管家们,见到了歪门邪道的东西,总要忍不住联想,这次来北山岛到底是对是错。而秦家和白家的关系实在太危险。
白夜行没有给他们害怕的时间,也没打算解释更多。到了一片干净整洁的别墅区,他跳下敞篷皮卡,还将简宁给抱了下来,揽着她的腰道:“宝贝儿,我们去见爷爷。”
森严的守卫,从刚才靠近别墅区起就已经不容易靠近,越到里,越能见到端着步枪巡逻的人。
简宁粗略观察了一下,一栋别墅从正门走到里面的客厅、卧室,持枪的保镖不少于一百人,更别说看不见的人。
以这样的重武器进行防卫,可以想象里面那个人何等穷凶极恶,白家的勾当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谋生范围,理所当然是走的歪路了。
最后一道门打开,简宁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桌面上铺了一张白纸,他正弯着腰提着毛笔写字。
“爷爷,我回来了。”白夜行冲那个老人喊道。
老人没有立刻抬头,“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白夜行却按住了简宁的肩膀,理所当然道:“小可爱,快跪下给爷爷磕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