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也可以来一杯呢。"傅临轩握住酒杯的手慢慢用劲,骨节分明,傅晴雪看在眼里,不知该怎么来劝慰他,或者说她在犹豫,如何来帮助这一对有情人。
三叔与蒋玉莞,前世共结连理,今生却被硬生生地分开,横在他们之间的,竟然是傅家大爷,这一刻,傅晴雪心中堵得慌。
她分明看到,三叔眼中的泪水。
"三叔,既然爱着,为何不去把话说清楚呢?"傅晴雪说完,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刚才的声音太过沉稳,语调过于平静,却没了初时的天真。
傅晴雪笑了出来,小眼弯弯,如若星辰一般,她伸手给三叔抚平了皱起的眉头。
"小晴雪,若是傅家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天真,那该多好呢,人活这一世,又有多少时间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呢。"傅临轩无奈叹道。
"三叔怎么就知道晴雪心中无所牵挂,若是真的爱了,那么为何不说清楚,这天地间只有情尚可算得上清明。"
傅临轩怔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心里苦不堪言,将一颗心给了别人,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大哥,此情此景,如何能清明?
"小晴雪果真睿智,将人情之理参地这般透彻,世间百态哪能这么简单呢。"傅临轩扯开嘴,无奈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傅晴雪的小脑袋,"小晴雪,以后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就请祈祷他是你的良人。"
傅晴雪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愿得一心人,这还真是奢侈地东西,心被压迫着,久久难以呼吸,林清吗?算的上自己爱上的人么,她不知道,但是他不是自己的良人。
她迅速掩盖自己眼底的思量:"呵呵,三叔真会说笑,晴雪只是觉得,三叔不是这般退缩的人呢。"
傅临轩又喝了起来,唯有酒才能平复他此刻的心境:"若要看着她痛苦,倒不如此刻就放开手吧。小晴雪,三叔今日回来之事,还请你保密。"
略显颤微的身子隐入黑暗,像是从未来过一般,傅临轩从侧门离开,傅晴雪吩咐随从好好照顾三叔,他的决定,她不能左右,那么便努力减轻他的痛苦吧。
那便老太太和傅临海吵得越发激烈了,将盘子摔了一地,落地的声音,引得吹奏之人也颤抖了,丝竹之音停下来的那刻,四周立马安静下来。
老太太怒吼道:"就算我这个老太婆死了,也不会放这种不干不净的人进我傅家大门!"
傅临海显然也怒了,只有蒋玉莞,仍旧低着头,一言未发。
大太太上前劝阻,却被老太太硬生生地呛住了,席间的人,各有各的心思,然他们的共识,皆是蒋玉莞不能进入傅家。
"母亲,儿子玷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誉,自然要负责,为何您老人家就是不答应呢。"铮铮男儿,说到情深之处,却是悲伤地要落下泪来。
这一出闹剧,开场了注定要持续良久,大太太驱散一干闲杂人等,只留了傅家的人。
"若她是清白的姑娘,我还能说什么,只是谁都可以进入傅家大门,唯独蒋玉莞不行,若说原因,傅大爷,怎么不好好地问问你身后的女子,好好地问问她,到底为何要来傅家,为何要与我这老太太过不去。"老太太身子一抖,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而傅临海看着蒋玉莞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难言,这边不想母亲置气,那边又不想蒋玉莞委屈,如何两全?
"母亲,莞儿并非你说的那般..."傅大爷正欲解释什么,原本低着头的蒋玉莞却抬起了脑袋,小脸上早就布满泪痕,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下来。
对着傅家老太太,婉婉诉说:"老夫人,玉莞自知身份卑微,攀不上傅家,然傅家大爷的恩情,玉莞必须报答,如若可以,还请老夫人收留玉莞,做牛做马,为奴为婢,玉莞绝不强求。"
嘶...傅晴雪听完这一席话,再去看蒋玉莞,哪里还有半点懦弱的样子,毫无惧怕地迎上老太太的目光。
老太太倒吸了一口凉气,笑得有些慎人:"为奴为婢?不知蒋家小姐会些什么,老身没有记错,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傅家再怎么没用也不至于请不起几个丫环婆子吧。"
明显的刁难,老太太的话越来越难听:"自己有几斤几两,先掂量掂量。"
未等老太太说完,那一抹倩影直直地跪了下去,对着老太太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傅临海急忙去拉她,然蒋玉莞意已决。
老太太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正欲说些什么,眼前便模糊了,她看到傅临海也跪了下来,自古男儿虽拜父母,然为了一个女人,傅家大爷做到这个份上,着实难得。
"海儿,当真要这样吗?"老太太声嘶力竭,早就支撑不住,若非张妈妈扶着她,只怕早就晕了过去,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儿女私情勾了魂魄。
傅临海这一跪,当真引起了府里的震惊,蒋玉莞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下一秒,她小小的身子就这般晕了过去。
"莞儿!"傅临海抱住蒋玉莞的身子,大呼一声,随即要丫环仆人们去喊大夫。
"母亲,不管你要如何处置我们,但请您救救莞儿,她怀了傅家的孙儿。"
又是一个惊雷,直接抛掷到人群之中,老太太眼前一花,直接晕了过去,这着实是惊吓了,未婚先孕,傅家大爷又唱了一出"奉子成婚"的戏码,然对象却从三姨太变成了未来的四姨太。
这边苏瑾冷笑道:"大爷当真好本事呢,带球跑,呵呵,傅家上空该是又要多一缕冤魂了吧,你说呢,妹妹。"
她冷眼勾着方清雅,这边欠了欠身子:"姐姐,我累了就先行一步了,还请姐姐多担待。"
转身离去,不忘鄙夷地扫了方清雅一眼,后者脸色惨白,似乎想起多年前,她进入傅家的时候,上演的戏码,何曾相像。
蒋玉莞晕了,老太太也晕了,傅家上下忙成了一团,傅晴雪趁乱往临轩阁跑去,三叔今日喝醉了,守门的自然不会放任他出府,如今只有三叔可以救蒋玉莞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傅晴雪从未觉得心间这般压抑。
本以为重生是上天的恩赐,她确实天真了,身在大宅之中哪里能求得安生了。
傅晴雪加快了脚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着这般略显萧瑟的景象,她的心也沉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