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韧根本无心去听着那位司仪喋喋不休地对于遮天蔽日袍的介绍,使用过这件灵宝一小段时间的他更加清楚其中的威力,更何况但凡是拍卖场,对于所拍卖的商品自然在诉说详情上会多出不少虚构的渲染,借此吸引顾客们的目光。
掌心中托着早已准备好的黑晶卡把玩着,风韧估摸着其中剩下的八百多万金币想要买回自己的那件遮天蔽日袍应该问题不大,它的层次仅在玄阶中级,估摸着拍卖价格不会超过四百万。
然而,当听到起价报出来就是三百五十万的时候,风韧才发觉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在东大陆上的巨大贫富差距,这里物资匮乏,但也并不代表着有钱人很少。特别是那些网罗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财富之人,想着的就是趁着这样的拍卖会换些合意之物。
没过多久,报价就已经达到了五百九十万金币,风韧敲击着座椅扶手的手指终于停下,另一只手猛然往侧面的按钮上一拍,同时大声喝道:“七百万!”
此话一出,别说整座拍卖场都顿时一片寂静,就连之前神色自若的云青空也是略感惊讶,他可没想到风韧突然之间会如此大手笔,先不说七百万的总价,光是直接提高一百一十万的额度这在这种层次的商品拍卖中就已经很不常见了。
“大哥哥,你竟然……这么有钱?”云若水也是十分震惊,虽说天痕宗的底蕴很是充足,可是她也没有一个大概的概念,从未一次性听说过如此一大笔钱的持有者就出现在自己身旁。
风韧没有回答,而是有些紧张地聆听着周边一切声音,心中生怕还有人前来竞价。这可是他目前的唯一一点可能找到沈月寒的线索了,绝不能放弃。
而没过多久,又一个声音不知道从拍卖场的哪一个角落中响起:“七百一十万。”
风韧毫不犹豫再次拍下报价按钮喝道:“七百五十万!”
对方似乎就是要和他作对似的,很快就报出了新的价格:“七百六十万。”
“八百万!”
风韧不假思索地投出了自己近乎所有的家当,脸上凝聚出了一丝紧张与担忧,若是对方继续加价的话,他可就很难再跟上反超了。
下意识握紧的五指抓在座椅上吱吱作响,坚硬度堪比寻常生铁的沉木也被风韧捏出了五道凹痕。这一小会儿,他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一分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忽然回头望了银月心一眼,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而再望望云若水那边,依旧是一副有些小激动的样子,似乎此刻在竞价的她。
云青空看向风韧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凝重与猜疑,他不明白那样一件玄阶中等的灵宝怎么会引起这人如此大的关注,那种紧张得连自身气息都略为搅乱的变化可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风韧十分想拍下这遮天蔽日袍,无论多大代价,这便是云青空暂时琢磨不透的地方。
一滴汗缓缓从风韧额角边滑过整张侧面,最终从他下巴处坠落,没有惊起丝毫波澜。而随着这滴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微不可闻的声响一同响起的还有那代表着拍卖结束的落锤声,并不算响亮,却是让风韧听了后浑身猛烈一颤,早已被汗水浸湿了掌心的左手终于张开。
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气后,浑身软绵绵地向后一倒靠在座椅靠背之上,风韧恍然中觉得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里自己却好像经历了数百年那么漫长,甚至还有一种类似从绝对强者的手下侥幸逃生般的惊喜与兴奋。
听到了竞拍结束的宣告之时,云若水一蹦一跳地跑到风韧身前欢呼道:“大哥哥,恭喜你。等一会儿,能不能让若水看看那件灵宝究竟是什么样的,竟然值得你花下那么大的本钱去竞拍。”
“若水,不得无礼。”云青空连忙出声制止,他已然隐隐猜到了一些风韧如此不顾一切地竞拍遮天蔽日袍肯定不会只是淡淡对这件灵宝自身感兴趣而已,那种紧张感与最后的欣慰,无一不让他起疑。
而风韧倒是已经无所谓了,他看着一脸好奇的云若水笑道:“没问题,若水想看就看吧,不过要稍微等会儿才行。”
另一边,银月心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她藏在袖中的手本身都握在了怨霜剑柄之上,如若竞拍失败风韧想要直接强抢的话,只需一声招呼,她绝对没有任何犹豫就会跟上去。
不过,就算真要抢,风韧也不可能直接在拍卖场中动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离开后再动手,不然得罪的人就多了。
当工作人员将包装好的遮天蔽日袍送来之时,风韧迫不及待地将其接过一把就扯烂了包装,伸手抚摸着在久违的黑袍表面,冰凉的触感很是熟悉,也很是怀念。
“等会儿,能不能告诉我这玩意是谁拿到拍卖场来参加竞拍的。”
眼见工作人员告辞正准备离去之时,风韧连忙将他制止住。
那人一愣,随后要摇头回道:“这位客人,对不起。我们有规定,不允许向外透露任何一位客人的信息。”
说罢,他转身便走,而肩膀却是突然被从后方伸出的一只手按住,如同铁箍般紧紧拴住,根本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如果不说的话,那么你就别想离开这个房间。”风韧的声音有些冰冷。
那名工作人员也有些动怒,回头望向风韧,就当他们二人四目对视之时,一股深寒得令灵魂颤抖的森冷骤然在他胸中涌出,阵阵麻木感传遍四肢。在脑海中,一声声恐怖的哀嚎汹涌蔓延,好像无数冤死的亡魂对这个世界不满的咆哮。
五品武学,灾亡凝视!
在风韧双眼中,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缓缓萦绕。自从来到了东大陆,他就很少动用灾亡凝视,不是不想用,而是在这之前从经历的绝大部分敌人手中的血债并不少,动用这招效果甚微。不过这次就不一样,区区一位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又怎么能够抗衡他数百人斩中积累的亡者怨气?
没过多久,风韧放开了对于那名工作人员的束缚,后者连连后退数步最后根本站不稳直接跌倒坐在了地上,脸色无比苍白,连连喘息,脑海中一片混沌。
“说还是不说?”风韧有些残忍地笑着,灾亡凝视只是一种类似精神冲击的武学,以他目前的程度来说仅仅只能造成短暂的干扰,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更不可能致命,用于逼迫他人确实是首选。
那名工作人员也显然没有受到这种方面的特训,脑中的胀痛与刚才的那股源于内心深处直接颤抖灵魂的恐惧感他可完全不想再体验一次,犹如小鸡啄米似连连点头喘息道:“我说,我说。这位大人,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那就别废话,说吧。”
“是,是。这件灵宝……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拿到拍卖场来卖的,只知道那是一位我们这里的老主顾,这一次拿来拍卖的东西也不止这一样。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以我的级别,也只能知道这些了。”那人满脸惶恐,生怕再遭受一次那种折磨。
风韧心中对那人的话信了七八分,不过依旧还是继续追问道:“真的不知道了吗?要不要我再来帮帮你回忆下?”
“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这位大人,你就放过我吧。”那人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那种感觉根本不想再遭受一次,准确的说是不敢。
风韧哼道:“那你走吧——等会儿,你今夜进来之后,除了把东西给我外,还有过别的事吗?”
那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进来多了点时间,别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发疯似的冲出了门去,他可不想在这里再多留哪怕一分钟,生怕风韧又突然反悔。
重新寂静下来之时,云若水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下巴望向风韧笑嘻嘻地问道:“大哥哥,你刚才对那人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变得那么怕你了?”
风韧笑道:“一点小把戏而已,也只能对付一下这种普通人罢了。”
而这回,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云青空也终于开口:“霍兄弟,看得出来你很在意这件灵宝,竟然连它的来历也想知道,而且态度那么热切,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吗?”
风韧哼道:“刚才你还怪若水想借来看看的举动有些无礼,你自己现在这样不是更加无礼吗?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这遮天蔽日袍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虽说失而复得,但是当初是被谁抢走的,我想了解下不过分吧?”
云青空恍然大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差不多说得通了。不过,我始终觉得你还有什么在隐瞒着我,也正是那个原因的存在,我心里的隐隐不安感越来越浓烈。”
“隐瞒?也罢,全部告诉你也可以。这件灵宝是我几个月前一次危急关头交到我一位朋友手中,至今她下落不明。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风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云青空说得那么明白。也许,他是不忍心看到云若水等会儿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云青空点头道:“我全部明白了,怪不得你会为了这种层次的灵宝投入近乎两倍的价格也要拍下,这份义气,我很敬佩你。再加上之前你救过若水他们,这次你要借此机会寻找走失的朋友,我帮你。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些什么。”
风韧对此轻哼一声,心中暗道:“你云青空亏欠我的,又何止这点!”
他随意扭头望向拍卖场中心卖台,这一次摆在台子上的物品似乎体积不小,方方正正的足有二三十个立方米大小,同样是用哪种密不透光的灰色幕布遮得严严实实。而此刻,那名司仪的介绍也到了最后一点:“再透露一下,这件商品可是冥淮宗送来的,大家应该对这股势力不陌生吧?他们每次送来的,绝对是训练好的上等货色。起价两百万金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现在开始!”
幕布解开之时,风韧的双眸骤然收缩到极致,随后瞳孔足足放大数倍,整个人身躯剧烈颤抖之刻,一股股惊人气息呈螺旋状汹涌爆发,纵横在整个包厢之中。
“你搞什么!”云青空一把抱住在狂暴劲风中几乎被掀飞的云若水,满脸愠色地喝道。
锵!
凌厉剑啸声惊起,刃上流转着星辰般璀璨光彩的细剑星尘泪赫然被风韧握在手中,他目光紧紧盯着下方卖台之上,整张脸庞都已经被怒意充斥地变得有些狰狞:“一群混蛋,我要杀光他们!”
卖台上幕布解开之时,映入众人视线之中的是一只巨大的牢笼,牢笼内部的一个角落里,一名衣裙单薄的女子席地而坐,冰蓝色的秀发有些散乱,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只有偶尔间双眸中浮现出的那几丝恐惧之色还能够看出来她还活着。
虽然距离上次见面时形象差得太多,可是风韧完全可以一眼就认出来,眼前关在牢笼中的那名无助女子,就是沈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