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样睡不着的寻影和端明也在天明时沉沉睡去。端明是主审,要由他主持行刑。木文见他睡熟了,跟来催他的人说他突发重病。来人也知道他和惊鸿的关系,没有强求。他醒得迟,起身时已经天黑了,他茫然以为还是夜里,走到案边拿起卷宗继续研究,一定要找出线索不然就来不及了。听到他醒了,木文端着热水进屋,看到他还在看不由叹了一口气。
“公子,丁大人已经验明主子身份。我们要不要认回尸首带回去安葬?”
“你说什么?”他不解地问,等想到答案,嘴唇轻轻颤了起来。
“公子,今天已经过去了。”
他乱了分寸,发疯一般地奔到刑场,看到的寻影跪坐在那里。地上干黑的血迹竟在夜里鲜明起来,他站到他身边,心跳像停止了一般。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寻影喃喃地问,努力撑大的眼睛布着血丝。
端明跪在他旁边,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位公子还请节哀。”紧跟着来的木文拿着外套披在两人身上,没有劝多余的话。
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办,惊鸿是反贼,她的尸骨不能入土。与旭求了情,皇上才答应把尸体交还他们。寻影辞去了正气门的差事,和告假的端明一同回苏江。路上春色渐浓,两人心中却是化不开的寒冷,如同那夜刺骨的风在黑暗中低泣。等惊鸿处刑的消息传到洛君那儿时,他握着笔的手失了力气,努力想要平静地做完手上的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听说燕惊鸿死了,你不伤心吗。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一场,她也算是个美人,你夺了她的家产不理她的死活,也未免太无情了。”洛玉难得到他的书房来,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带着深沉。
“要论无情,洛君怎么比得上哥哥。燕惊鸿不过是外人,而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弟弟。”洛君冷淡地说。
“弟弟?”他讽笑一声,“利用你对付燕家堡时,我倒是把你当成是弟弟。现在你什么也不是。”
“哦我倒是从来没把你当成是哥哥。”他轻笑,淡漠的脸上多了轻蔑。
洛玉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洪家的少主子,就能为所欲为。我早就知道你想要夺当家的位置,燕惊鸿还活着,我还有几分顾忌,现在她死了,你的白日梦也算到头了。”
“是吗?”他面不改色地笑着。
“你派女人钩引我,让我沉溺五石散,又在父亲的药中下毒,难道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洛君目光微动,勾起冷淡的笑,“那又如何?”
“反正老头子的命也活不长了,我这就去告诉他,好让他临死前发了一次威。”
“你以为我会让你去说吗?”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一群家丁从四周围了过来,拨出刀剑站指着洛玉。洛玉轻笑一声,“你想凭他们来对付我?洛君,你太天真了。”
他一挥手,家丁掉转方向。洛君脸色一变,望着领头的人,“丁二,你……”
“爷,对不起了。”丁二无赖地笑了笑,转身向洛玉行礼,“主子,现在要怎么做。”
“你们总算主仆一场,他再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弟弟,就让他像个男人一样畏罪自杀吧。”
恨恨地盯着洛玉讽笑的嘴脸,洛君退了一步,望着自己一直相信的丁二持刀靠近,心中满是愤慨。他收留了落魄的丁二,通过他培植自己的势力,把他看成自己人,由丁二组织的力量是他最大的依靠。用这力量,他赶走了木月,夺取燕家堡的财产,控制了洪家。到最后,他们竟然背叛他,难道是他对他们不够好吗。心下苦笑,用财物笼络的家伙,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财物背叛他,只是在这里结束,他不甘心。步步为营,他连惊鸿都抛下了,难道换得这样的结果吗?
“爷,得罪了。”丁二扬起刀。
洛君知道的武功不行,知道逃不过,愤愤地瞪着不远处的洛玉,明明只差一点点。刀刚触及他的发丝,一股疾风从他背后吹来,他一惊看到丁二向后摔去,而他的身前多了熟悉的身影。
“公子不用担心,木月来保护你了。”
“你?”洛君惊讶,想到那天他受伤离开的狼狈,心里有些担忧。
“就凭你?”丁二冷笑,“曾经的手下败将,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我奉主子的命令保护公子不受伤害,既然公子想让我走,我就借机脱身。不然,就凭你们,能伤得了我?”那张平淡无情的木头脸忽地沉了下头,微扬的嘴角染上嗜血的笑容。“要怎么做,还请公子示意?”
“除了他,其余的任你处置。”他目带阴狠地指着洛平。
“是,公子。”木月从袖中抽出九节鞭,带着冰冷的笑意盯着他的猎物。上次虽然是为了脱身,但是他们害他受伤了,这次不连本带利讨回来,怎么还算是隐门中人。像灵蛇一样的鞭子一旦缠上一个,就会绑住让他脱不了身,木月夺过对方的兵器无情砍下。飞溅的血流了一地,却没弄脏他。
看到骇人的场面,洛玉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们就得待宰的羔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洛君也微微皱了一下眉,他一直没有发现木月还有这样的恶趣味。等所有人都倒下了,木月盯得洛玉一眼,吓得洛玉腿脚发软。
“公子,这个人要怎么处置。如果公子下不了手杀他,我知道很多能关着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也会许多折磨人的手段。”
“不必了。”洛君厌恶地看了洛玉,现在的场面需要有个人顶罪,“他不是在吃五石食吗,就让他吸食过量,发狂至死吧。”
“是,公子。”木月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洛玉嘴里,随便拿起一把刀放到他手上,等他目光渐渐失了理性,他松开手把他推到一边。
洛玉疯狂大喊,乱挥手中的刀剑。外面的人早就听到院子里有惨叫声,等声音渐渐小了,才敢过来。木月听脚步近了,朝洛君行了一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