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现在身处军营,相当于半软禁的状态,迅国的人一向看不起翔国的人,觉得翔国人身体单薄,不如他们剽悍。不过以无心的武功,出入军营应该没有问题。笑悠到了迅国,派人秘密与无心传信,如果他肯主动前面与她一战当然最好,要是不肯,她再去找他。反正他呆在军营,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她觉得无心也许会拖个几天,这战关系到生死,他也许会想什么阴招,没想到他马上就给了她回信,约她晚上见面。
“好快,照这速度,我和他多打几架都行。”笑悠笑着对笑陌说。
“比武和打架可不同,他这么快答应,可见他有必胜的把握。他一定不把刚受过伤的你放在心上。”笑陌在一边挑拨道,这次他可是受众人所托,千万要看紧她不让她受伤惹事。
“那我就赢定了,端明不是说过骄什么必败的,就是说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人一定会被打败。”
“是骄兵必败。”笑陌提醒道,“你也一样,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我什么时候看高了,是我本来就有这本事。”她洋洋得意,挽着笑陌的手和他一起赴约。算时间,她有半年多没见过无心,当初他救她离开飞鱼山庄的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
发现她隐隐的烦恼,笑陌试探地问,“笑悠,你不会下不了手吧?”
“怎么可能!”笑悠惊呼,不懂他怎么想到这上面,她怎么可能对无心手下留情。
也是,笑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总是在担心这个,连他也跟着担心起来。不过,她要真能对无心下手才好,他看了笑悠一眼,发现她正想着什么。她不懂笑陌怎么会那样的想法,被他这样一提她心里也没底。不过等看到无心,一切都有答案了,她一定能狠下心来。无心是害死宝宝的仇人,她怎么可能放过他。
能来决斗,是代表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吗,无心在意地想,站在约定地地方望着前面的空位忍不住出神。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从知道她入狱起,他就变得有些奇怪。冷酷无情的他,竟也开始后悔连累了别人,后悔那时没有救她回去。明明深信她不是这么容易被关住的女子,他还是想去看她去救她。等传来她的死讯,他再一次后悔,连同忙碌却无用的一生也一并后悔着。
用飞鱼山庄偷来的剑,打开了父王留下的锦盒,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一名女子的画像。太可笑了,他花费力气想要的不是这些,为什么不是机密的名单或者藏宝图,这些对他夺位之计不是更有用吗。但是他已经不能从父王那里得到答案了,他死了,留下他继承了他未完成的心愿。画像上的女子娇俏可人,不是无心的母亲,也不是父王任何一个妻妾,她是谁,又去了哪里,他们是否在一起过。无心无从而知,他只知道母亲很爱父王,爱到宁可牺牲他也要达成父王的心愿。
母亲曾是宫女,她赐于父王为妾,得过几月宠。从他记事起,母亲和府中其他生下子嗣的女人一样,不被父王所爱也不受欺凌。父王好像没有特别宠爱的女子,难道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放着另一个女子吗,他不清楚。那个野心勃勃的父王也曾爱过人,有点让他不能想象。抛下府里的人起兵谋反,差点让天下陷入战祸,这样的人竟然也有爱。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另一个女子,对他对母亲对府里的人对天下人皆是无情,就像母亲把爱都给了父王,已经没有心思顾着她的儿子。
从流放的路上逃脱后,他被母亲送往她义兄那里。原来曾有个人爱着母亲,为了她甘愿入宫为奴。是呀,他们都有爱,都给了一个人,不能分给他。他也有爱,却没有人要,还要背负着他们的仇恨。此生只求无心,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心中夺走他的爱,仇恨压得他太苦,他无力再爱人了。
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母亲自尽,她过世后不久,为她残缺的师父献出了生命。世间剩下他一个人,他所有的是母亲留给他的,师父盗来,据说是父亲死前抱在怀里的盒子。失去了鬼影门,他穷途末路之时,想到了那个盒子,想从里面得到些许助力。可是里面竟然是女人的画像,他也有爱,他们都有爱,他的爱又要何去何从呢。等他活到尽头,能否有一个人的刻在心上,那颗被他们所忽视连他自己也不屑的心果然还是想要印着某人的容颜。他会死在她的刀下吧,那么记着她的模样好像也不错。
脸上的印记刻破他的骄傲,他的身份与之前的作为皆成了爱的阻碍。她死而复生,他单身赴约,等来的却是她受伤的消息。他的担心对她是多余的,她有他们。那么,接下来他又要做什么。还要为父亲夺位吗,夺了有什么用;还要挑起民怨吗,花费数年布置,他还有这个时间吗?这一生,总得做些什么事,留不下爱的话,就让世人记下他的仇恨吧。反正要死在她刀下,临死前,他用仅剩的能力给皇帝最大的打击。
投奔迅国,现在想来,是他最糟的决定。翔国溃败,连失数城,皇帝也失去最重要的三皇子,他复仇成功了,却失去作为翔国人的资格。迅国有意重用他,想要他成为迅国的驸马,他拒绝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和翔国斗下去了,快点让一切结束吧。
到达约定的地点时,笑悠看到无心已经站在那里,略有些意外。她已经提前了半个时辰,怎么无心比她来得还早。示意身边的笑陌退开,她拨出燕回,冷冷看着他懒得招呼。半晌不见他反应,她皱了一下眉,他不会是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喂,你看不起我吗?拨剑呀。”她气恼地吼道。
慢吞吞地拨出剑,他望着她生气的样子,心情好了起来。人就要像她这样活着才有意思呀,他想,看样子,她的身体的确是没问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