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城依旧是灯火通明,萧远一身黑色的铠甲,站在御座旁边,冷冷地盯着地下跪着的英国公,英国公世子,三千营的统领,没想到这英国公府果然有谋反之心,幸亏皇兄得了线报有所防范,方才没有酿出大祸!
萧臻坐在御座之上,看着满头白发的英国公似笑非笑,这一天他真是等得太久了,自他登基以来,权倾朝野的叶家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如今他终于能搬开这座大山,想必远儿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吧。
殿外忽然传来一个有些凄厉的女声,"父亲在哪?我要见父亲!"
萧臻听到这个声音,面色几度变换,良久才道:"让她进来!"
叶皇后形容有些狼狈地进了大殿,头发松松地挽着,头上只有一根白玉簪,她踉跄地奔向地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背影,"父亲,为什么?叶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吗?到底还想得到什么?"
英国公跪在地上,突然抬起头对着御座之上的萧臻道:"皇后娘娘和庆王对此事毫不知情,还请皇上开恩,放过他们。"
萧臻恍若未闻,转头看着陈公公道:"贤妃怎么还没来?"
话音才落,一队士兵押着叶蔓走进了大殿。
叶皇后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叶蔓,她猛地冲上前去,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叶蔓脸上,"我就知道是你!你一心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现在满意了?叶家满门都要为你陪葬!"
叶蔓被这个耳光抽的一个踉跄,她捂住脸看了叶皇后一眼,冷冷地道:"你要早点把你的皇后之位让给我,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谁让你生的儿子不争气,偏偏又霸占着嫡子的位子!"
叶皇后连连摇头,"糊涂啊,糊涂!叶家竟然就葬送在你这糊涂的贱人手里,我不甘心啊!"
她看了御座上的萧臻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萧远一眼,这一两年,她才看明白了皇上的心,因此也就随庆王整日沉浸于音律之中,做他的富贵闲人去了,可惜叶蔓这蠢货,权欲薰心,终是将英国公府拖入万劫不复之境!
只是一切都太迟了,叶皇后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萧臻看着站在地上的叶蔓,也懒得喊她跪下了,冷冷地道:"叶家谋反,罪不可恕,满门抄斩!贤妃赐三尺白绫,皇儿云竣年纪尚幼,皇后和庆王均不知情,不予追究。"
叶蔓听得三尺白绫猛地往前一扑想要抓住萧臻的衣襟,被两个兵士一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凄厉地叫着:"皇上开恩,皇上开恩那!你不是最疼蔓儿的么,就饶了蔓儿这回吧,云竣不能没有母亲啊!"
萧臻不耐地一挥手,士兵们一涌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英国公、英国公世子、三千营统领,都拖了出去,叶蔓则是被几个太监拖到后宫去了,皇上的女人即便是死,也得死在宫里。
叶皇后看了看御座上的萧臻,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这样处置已经是开恩了,她也没脸再说什么了。
叶府众人都是斩立决,第二天正午,几百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午门。
朝堂一片寂静,谋反这样的大事,谁都害怕被扯上关系,因此当几天之后,皇上正式下旨立齐王萧远为皇太弟的时候,满朝文武似乎还没从英国公府谋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竟然无人发出反对的声音,不得不说,这杀鸡儆猴的效果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林相府里一片喜气,这喜气隐秘地在府里各人之间流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却又不轻易诉之于口。
蒋老太太喜笑颜开,红光满面地道:"我就知道她是个有福气的。"
庆王得了这个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又继续和伶人们研究他的乐谱去了。
蒋绮玉却是在自己房里拼命扯着手里的帕子,她如今在庆王府里日子十分难过,自嫁给庆王到如今,庆王从未踏足过她房里一步,只因当年她的贴身丫头青儿放蛇咬苏璟的事,被齐王派人告知了庆王,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姬妾,庆王得知后大怒,那时蒋绮玉还未过门,就逼着她处死了青儿,及至进了门,庆王不但不进她的屋,就算当面碰到,也从不正眼看她,就像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如今的她有侧妃之名而无侧妃之实,她如今形容枯槁,二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岁不止,若不是因为隔三差五还能见到庆王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孔,只怕她早就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如今的她,听见自己最恨的人就要成为这大秦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也只能在自己的屋子里扯一扯帕子罢了,世事变幻,有些人已经成了云泥之别,曾经的侯府千金小姐又怎能想得到今天呢?
一年之后,萧臻驾崩,萧远亲自扶灵入皇陵,在萧臻的陵寝中早已摆着一具蓝色的玉棺,玉棺中的女子容颜如生,萧远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是夜,萧远在御书房批了一会儿奏折,终于心神不宁地扔下手中的朱笔,对着小成子道:"去把陈公公找来,朕有话问他。"
没多久,陈公公便过来了,先是在地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萧远摆摆手叫他平身,沉吟半晌才问道:"皇陵里的女子究竟是谁?"
陈公公立在地上低垂着头,缓慢而又清晰地答道:"是您的生母,先太后身边的林女官。"
萧远"噌"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太后不是我的生母?那——"
"陛下想得不错,先皇并非是您的兄长,而是您的父亲。当年先皇与林女官情投意合,林女官怀了身孕,这可是秽乱宫廷的大罪,陛下也知道,宫里的女子都是属于皇上的,那时候先皇还只是太子,又正准备大婚,原想把林女官送出宫廷生子,但先皇的弟弟禹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叶家也眼线遍布,先太后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便谎称是自己怀了身孕,如此,陛下便成了先太后的儿子。"
陈公公抬头看了萧臻一眼,接着道:"林女官身子本就不好,生了陛下两年后便去世了。"
萧远又跌回在御座上,难怪这么多年来,皇兄对他就像是父亲对儿子一般地疼爱,若是早知道那玉棺里的女子就是他的生母,他该好好看清楚她的样子,记在心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