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微妙,没有人说话,只有麻将相撞的声音。
“这一局,你输了。”景旭狂傲地仰起下巴,对着舒子叶轻轻一挑。那样子实在可恨,似乎在说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横一刀竖一刀随意切割。
“呵呵,大叔您说笑了,这输赢乃是常事,赌桌之上,哪有永远的赢和输的?”
“哼!”
景旭的年龄并不大,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恐怕是某个不服气的小娃娃的气话。叫他大叔,也亏得她还能使出这么弱智的把戏。
“别急。”安静倾身对她淡淡一笑,冰冰凉凉的气息便入了鼻息,焦躁的心一点点平稳下来。
可是,平静的心在内力的压迫下实在微不足道。
“舒小姐,我还你一个大四喜。”
这人实在太讨厌了,干什么那么高傲,有内力了不起啊,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打压她似的。打压一个小朋友有那么值得兴奋吗?
“嚣张什么!你不用内力试试!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还跟小孩子这样计较,羞不羞。”
景旭仅仅是耸耸肩,这人傲是傲,但性格并不冲动。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了,骄傲的人理应经不起激将法的,看他那副活孔雀的样子,连牌都不盖上,就知道是对自己的赌技和内力有着极大的信心。可他怎么就经得住别人带火药的口气呢?培训他的人才真正叫实力派。
“大叔,你的赌技是谁教的呀?”怀柔政策,嗯,硬的不行用软的。
景旭眼光一闪,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这一局你又输了。”
咬得可真牢靠的,连一点信息都不透露。
舒子叶不说话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空一定要去祁水国走一趟。开玩笑,赌王被人爬到头上来撒尿了,太侮辱人了。
连着输了五把,景旭还不吃别人的炮专啃她的,舒子叶刚赢进来的金子如流水般又淌出去了。
他那么傲的一个人,那副牌是肯定不能盖上的。如果能看到他的牌,那胜算就大了。
正想着,眼角有微弱的光一闪,依照后天培养的极佳敏锐力,她很快就找到了光芒所在。
就那一瞬间,就倒映出了景旭的牌面。
很好。
“哇呀,给我一个边三条呀!”被她突如起来的声音一吓,上家的手猛地一抖,手中的边三条便落在桌面上。
“哈,谢谢哥哥,我正饿着呢,吃了!”一边把他的牌抓到自家门前,一边捞起矮几上的糕点塞在嘴里,好不自在。
廖丞相怡然的情绪被破坏了,眼神一凛,睿智的眼中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大叔,你可千万不要打九条哦,打了我就翻倒了。千万千万不要打哦!”
被她这么一嚷,景旭迟疑地将手中的南风放回原位,用力地砸出一个九条:“还要吃?喏,给你,看不撑死你!”
“告诉你别打九条嘛,我先前饿太久了,肯定要吃的。大叔你对我可真好啊,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胡了,哈哈,清一色。”似乎有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不知道之前是谁帮的自己。
接下来几局,舒子叶找出门道了,洗牌理牌时就一直抑扬顿挫地嚷嚷:“哦,天呐,地呐,雷电啊,我的母亲啊!”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曾见过这般粗俗之人?还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实在有辱门风!
“嗤……”不知道是谁,忽然笑出了声,“笨蛋。”
舒子叶循声望去,却是之前光芒闪现的方向。那一瞬间,忽然撞进一对深邃的眼眸中。
是他?
那双眼太过熟悉,只要再利一分,便是猎豹的一对满是凶光的眸子。
但好像只是错觉,下一刻,那双眼又是平白无奇,有些雾蒙蒙的,仿若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完了,难道自己有自虐倾向?每次见到肖雨都没有非常和谐的相处,哦,除了花田那次。今天看到那个侍卫,竟然觉得见到了肖雨。
他跟大哥已经走了呀,怎么可能出现在祥风国的皇宫里。想他了?嘁,有什么好想的。
再一看,真的不是他。这双眼的光芒与肖雨的大相径庭,面貌更是泥与云的差别。
出了一张牌,又见光芒一闪,她便看到了那人手上抓着的玉佩。
真的是他在帮她啊?
舒子叶在心底呵呵一笑,一张笑脸便如太阳花一般绽放开来,晃瞎了多双包含算计的眼。
“风水轮流转哟,我又胡了咯!”
回了行宫自己的厢房后,男人雾蒙蒙的双眸忽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如利刃般,清晰透亮又干净决绝。
“呵呵……”低沉的笑从薄情的唇角溢出,他甚至还未发觉,笑声便自然而然地倾泻出来了。
那个笨蛋,喊什么不好,非喊什么“天啊地啊”的。想起那张太阳花般的笑脸,真的,很想把它撕裂。
竟然还对他皮笑肉不笑地扯出那么一个笑容,真够谄媚的。
不过,小家伙的赌技确实很彪悍。没有内力的人,竟然只靠耳力就能吃准牌面,除去那些身怀内力的人,她的实力,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收了笑,拿出药水,在脸上抹了个遍,小心地撕下人皮面具,一张如雕刻的塑像般的俊毅容颜便取代了先前那张平凡无奇的大众脸。
“进来吧。”
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下去,他便如王者般端坐在桌边,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或轻或重地叩击桌面。
门打开又关上,来人的脸与其说粗犷不如说是带着豪放的俊帅。
用力拍了凳子上男人的肩膀一下,他揶揄道:“明天早朝时,你就能多个媳妇了。”
“哥们,谢了。”男人回以一拳,砸在来人胸口上。
“谢什么,兄弟是拿来做什么的,两肋插刀!何况你只是让我跟祥风国国主建议将和亲对象换成舒家小女。”
“不只这个。幸好这次父皇派出的使臣是你,若是他人,我这条命怕是留不了多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