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作女嫁祸 > 第一百零三章 厌厌彻底众叛亲离全文阅读

知道三鸡公偷偷辍了学,他爹娘估计气炸了心肝脾肺肾,托人把三鸡公偷偷喊到两村交界的山里,去时细皮嫩肉,回来时鼻青脸肿。

他回来后捂着脸上的伤,略带点哭腔跟二叔叔诉苦:"齐毛头,这下不止我们村里那些杂种,现在连我爹娘、二哥都不准我回家了!"

三鸡公爹娘生儿子的劲头儿,跟我叔爷爷的节奏一样,精神头儿全部留到了最后,越生越聪明。三鸡公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成绩一直很好,他爹娘、兄弟指望他闪耀门楣,没成想这熊孩子偷偷辍了学,还把书本烧了个精光,所以被几人连番胖揍一顿是必然的。当然从他们的角度看,这一顿狠揍并没有打冤了他。

患难时刻最显真情,自大叔叔出事起,傻把式一刻不离跟在兔兔身边,当兔兔捂着胸口喊绞痛时,他脸上布满焦急与心疼,直恨自己不能代兔兔受这份苦。大叔叔被拉上棺材盖的那一刻,傻把式把兔兔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或许劳累能让人暂时忘却痛苦;也或许只有不停劳动,才能宣泄心中的悲伤与郁结,二叔叔拼命三郎似的干活,沉默不语,像一只闷头闷脑,极速飞转的陀螺。每天活计一干完就去河对面、邻村找那块坏奶油的踪迹,可惜自出事后,奶油不知道缩在哪个龟壳里,找了好多天,一无所获,二叔叔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有一次晚上10多点了,二叔叔还要织竹筐,三鸡公跟傻把式劝不住,两人差点合伙把他按在床上揍了一顿,在另一个房间睡下了的兔兔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拉着我披衣下床,好说歹说,总算把三头犟驴子降服,兔兔没收了二叔叔手里的细竹片,把竹筐也拿到了我们睡觉的房间。

被兔兔抢走东西后,二叔叔疲倦地靠在墙上,眼窝深陷,脸色青灰:"你们不让我干活,我也睡不着觉,只要一想起哥哥的惨死,我就有杀了那娼妇的冲动,只要想起那个坏渣,我就有想要撕了自己的冲动,不为哥哥报得这个仇,我安不了生!"

傻把式说:"那个坏渣子我们去帮你找,只要坚持到底,总有一天能找到,找到后剥了他那张烂皮,至于你们家的那个,毕竟是一家人,倒还真是不好办!"傻把式只要一说到那天下午的事,就气得想杀人,话都讲不太囫囵。他说这样好歹不分,死不听劝的人,真是第一回见。他对厌厌的厌恶与嫌弃与日俱增,末了又加了句:"以后我再不会给她看病打针了,不但害死了新毛叔叔,还害得云艳姑姑吐血,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跟那烂渣一样白披了张人皮,无药可救!"

"现在我真恨不得她早早去喂河鱼,以后是兄弟的话,她的事谁也不准管,就算她死在我面前,我不会再掉一滴泪,也不会为她收尸,这一世,我们的姐弟情份尽了!"大叔叔的死,使二叔叔耗尽了对厌厌的最后一丝亲情。多年后,厌厌被几个丑八怪欺负到死,哭哭啼啼来找二叔叔帮忙,二叔叔完全当她放了个屁,没有带走一丝云彩,瞟都没有瞟她一眼就走了。但听我娘说,那晚二叔叔把自己关在房里,用茅台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紧紧把一个空酒瓶抱在怀里,眼角泪流不止...

两年前天天乐乐呵呵,老当益壮,每餐饭前呡两口白酒,就着点咸菜,觉得生活乐无边的叔爷爷,一下子苍老了0岁,背脊完全佝偻下来。我娘每餐给他倒的一小杯白酒,被他轻轻洒在地上,老旱烟却越抽越凶。以前挑着百来斤的担子稳健有力,现在挑着走几步路,就要歇下来,瞧着手里的扁担有心无力的摇头叹气。

二叔叔说以后叔爷爷就放放牛,锄锄草,其他的体力活,全部他来干。三鸡边嚼着饭,边尖着嗓子咐合,说叔爷爷确实该歇着了,以后家里活儿还有他,他会帮着二叔叔。

叔爷爷说以后他不会再管厌厌任何事,随她自生自灭,就当没有生过,也交待我们不要再为厌厌做任何事,就是老神姜吩咐,也要当耳旁风。

第二天我放学回来,在厅屋里听厌厌在房里嚷嚷:"埋汰死了,我要洗澡!"

叔奶奶在旁边劝,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心中自有乾坤的气定神闲,而是失策后的有气无力,无可奈何。

"死妹子,你别混帐了,你弟弟都已经..."感觉上老神姜哭了,而且趴在了被子上。

厌厌没有再接话茬,我也饿得前心贴后背,先把肚子搞饱了再关心国家大事。

还没有夹到第二筷子菜,听到从杂物房里传来叔奶奶陡然大声的哭嚎:"死妹子,你是要作死了啊,还真听你爹的,用刀刨肉,身上都流血了,娘求你别癫了!"

"埋汰,埋汰,我受不得了!"厌厌狠狠的嘀咕。

"娘帮你去舀水,你别刨了,祖宗!"

然后叔奶奶走到厅屋,把水缸里储来做饭炒菜的水,舀得干干净净,给厌厌提了进去。

晚上,叔爷爷从地里回来后,想舀水洗手,看到空空如也的水缸子,奇怪的问我怎么没有水了?他下午出门前还挑了两担水回来。

实诚的小猪当然会实话实说,虽然明知实话实说了后,老神姜跟那一身埋汰肉今天都得兜点儿东西走。

果不奇然,叔爷爷把勺子狠狠摔在水缸里,冲进杂物房,把叔奶奶牵出来,往她手里塞进一根扁担,眼里冒出的熊熊怒火能煎熟生鸡蛋:"死老婆子,你赶紧给我去把水挑回来,不然我的儿干完活回来,洗手的水都冒有!"

叔奶奶脸色变了又变,抓着扁担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际,不愿意出门。

"你今天没把水挑回来,我绝不会甘休!"叔爷爷胸腔像在"呼啦啦"的拉风箱。

"我瞎着眼,天这么黑了,咋把水挑回来?"叔奶奶小声滴咕。

"挑水时眼瞎了,舀水给那讨债鬼练澡的时候,眼就不瞎了?把我的话放屁,但凡你这死老婆子听了我一句半句,我的大儿子咋会就这么没了?"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叔爷爷当时的气愤,把厅屋里能够得着的椅子,小凳子全部扔到了台阶上。

这时,三鸡公挑煤回来,明白事情原委后,从杵在一旁的叔奶奶手里拿过扁担,挑着空水桶出去了,叔爷爷怎么也拦不住 。

挑到第二担到台阶上时,二叔叔跟大婶婶从土里挖土回来。听到叔爷爷坐在台阶上骂叔奶奶,二叔叔红着眼,直接提了一桶水进了杂物房,把水全部倒在厌厌的床上,床上顿时一片汪洋。二叔叔咬着牙齿说:"你以前一直享着哥哥的福,但你就是只忘恩负义的黄眼狗,从来不晓得他的恩情,天天捡着狠话咒他,现在好了,他为了你这天杀的挡灾,把命也搭了出去。哥哥没了,你的好日子也到了头,家里以后不会有任何人再侍候你!"

晚上睡觉时,叔爷爷搬出房里的大板凳,睡在厅屋大叔叔的挂像下,面对我娘的劝解,叔爷爷说:"我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这里陪着我的儿,只有陪着他,我才能眯上一会!" 老神姜终于低眉顺眼,抹着眼泪,一个人睡觉去了。

晚上,从杂物房一直传来厌厌低沉的哭声,不知道她是在为大叔叔而落泪,还是在为自己已经到头的好日子而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