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段婚姻影响不到我任何,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一定会离婚,如果你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那么,不如把我赶回凤青市去吧!"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夏爷爷的怒火里,不卑不亢,不要自乱了阵脚,但这是威胁了,他知道当年夏爷爷其实是很不愿意将他的户口迁到凤青市的,但是他外公外婆只有他母亲一个女儿,他母亲去世之后,他们要求抚养他,也是正常的,夏爷爷对此却非常郁闷,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夏家小辈都不敢再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这绝对会触怒他的,可夏炎烈并不在乎,反正他也知道,他跟江以沫离婚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平和。
夏爷爷突然被他这一句触怒,瞪大眼睛看着他,陡然提高了声音,说:"你以为这就可以威胁到我,哼,你要是敢踏进凤青市一步,我保证,下一秒你就会看到梁敏依的尸体。"
夏爷爷的这一句,才是真正的威胁,因为他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这便是夏炎烈的软肋了,被夏爷爷狠狠捏着,根本动惮不得,"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别人的爷爷,都是仁慈和善的,可是他的爷爷,却只想逼他去做一些他不喜欢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为什么,别人家的孙子得到的是宠爱,他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权谋和狠戾。
这样一对比,才知道,原来外公外婆对他有多好,而,回到了青恒市来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生活这样对待他不公平。
他这样软了语气一问,带着悲音,夏爷爷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他说:"炎烈,在你们兄弟四个当中,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虽然你二哥现在远在瑞士,虽然他是一个异类,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并且为此一直在努力,他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你大哥呢,他现在已经沉稳,南跃虽小,但他性子静,只有你,你小的时候性子就浮躁,我一直希望你能到军队里去接受训练,但是后来你被你外公外婆接到了凤青市,我以为他们对你的教育更温和,对你更好,但是等你回来青恒市来,我一见你,我就知道,你还是太浮躁了。"
老人家温和下来,用一种带了怜惜的语调,瞬间,就转变了那么严厉的形象,真想是一个慈和的爷爷。
这是久经政界历练了的老戏骨了,永远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有什么样子的表情,用什么样子的语气说话,这样快速的转变自己的情绪,的确,夏炎烈还做不到。
而他,也并不稀罕,他并不认为,能这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代表着,会有幸福光临。
他所想要的未来,跟夏爷爷安排给他的,并不在一条线上。
"你还需要历练,炎烈,梁敏依那么心机深沉的女孩子并不适合你,江以沫的心里现在虽然是有一个颜宴尘,可是她性子里的淡然和安静,才是适合你的,至少,她绝对不会带给你任何的麻烦。"
可惜,老人家这般温和的劝诫并不起作用。
夏炎烈说:"爷爷,她跟我结婚,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麻烦,如果我知道,我跟她结婚了,就不能离婚的话,当初,就算你真的将敏依的尸体仍在我面前,我宁愿我是当时就跟她一起死去的,也不愿意,现在,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最无力的便是这样子的事情了,他眼睁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身边,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牵手,拥抱,这所有的一切,曾经,都是他才能对她做的,可是现在,却有另外一个男人,取代了他,这取代让他恐慌,让他绝望。
仿佛是陷在地狱,他身手煎熬,努力挣扎,费尽心力,最后,不过爷爷一句"不同意"。
"爷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一定会跟江以沫离婚,如果你因此毁掉了敏依,那么,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毁掉江以沫和江家。"他将这错,反馈到了以沫的身上,是一种迁怒了,就因为有了这种情绪,所以,才会更加的危险,但他什么都管不了,他只想要找回曾经的那一段甜美时光,并且,将它一直延续到他们的未来。
那是他的诺言,他做出了那样子的承诺,他便一定会做到。
夏爷爷所担心的也就是这样,他由着性子来,变成另外一个夏炎烈,眼里,只有肤浅的情和爱。
但他的这些威胁,夏爷爷又怎么会放在心上,他叹息一声,只说:"我知道你今天已经让以沫那孩子去找慕寻了,你用颜宴尘威胁她,让她去找慕寻提离婚这件事情,炎烈,你真的以为,慕寻会答应你们离婚么,就因为你做了一个虚假的承诺给她?"
夏爷爷显然比他预料中知道得还要多,他一时愣住,但他不想在爷爷面前显露出半点怯懦,便,坚定了语气,"爷爷,江慕寻会答应的,因为他爱江以沫,他不会愿意看到江以沫痛苦的。"
"她怎么会痛苦?"夏爷爷说:"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你能用那些冠冕的借口,将她给扔到精神病院去?"
夏炎烈没有回答,夏氏里面,肯定到处都是夏爷爷的人,就连简池,或许,就连简池都是也不一定,所以,他会知道这些,也是正常,本来他也不知道这不会成功,他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用这样子的方式来传达他要离婚的心意有多坚决。
"简直是荒谬"夏爷爷嘲讽一笑,说:"炎烈,你这行为,只像是小孩顽劣,我敢说,就是南跃,若是为了要拿到一个东西,使用的伎俩,也比你这个要高明。你可以逼着江以沫去说离婚这件事情,但我却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江慕寻是不会答应的,就算他答应了,我这一关,你们也一定过不了。你真以为江以沫是你离婚的同盟,可笑,她待在夏炎烈夫人这个位置上,要比她逃到外星球去还要安全,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安排给她的意外,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当时出手阻拦,将你的那些行为打扫干净,江慕寻早就将梁敏依给送进地狱了。炎烈,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就算江家现在是在内斗,但江慕寻也依旧是江家的当家人,虽然他人老了,但是他并不是老年痴呆,你若真是想要收拾江家,你就不能跟江以沫离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简直崩溃,他向来不喜欢这些权谋,这些东西令他恶心,可是夏家能给他的,除了权势名利,似乎,也只有虚假的权谋了。
"爷爷,我只想要一个梁敏依,我没有任何的野心,也不想去理会那些权谋,能不能,就当我没有回来过青恒市,爷爷,能不能让我跟梁敏依一起回去凤青市?"他带着悲戚请求,却只让夏爷爷更加火大。
"你这像是什么样子?"夏爷爷吼了起来,"我夏家的子孙,在想要一个东西,怎么会这么窝囊的祈求。看来不送你去军队是不行了。"
老人家发了怒,提起电话便开始拨打,"镇儿,马上安排你弟弟入伍的事情,就今天。"
电话那头显然也被他这样的语气吓住了,连忙答应着说,马上安排。
夏爷爷突然如此强硬的行为,夏炎烈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说:"我爷爷,这没用的,我注定只适合普通的生活,这权谋江山,我做不来的,你不用白费苦心了。"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你唾手可得的这大好前程,我告诉你,你别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自毁前程的,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就从头开始教你,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老人家自然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当天下午,便有军车来到夏宅外接他。
也不管夏氏的工作交接,甚至不必支会任何人一声,就是这么强势独裁。
仿佛是心如死灰,被夏爷爷这席话打得没有了斗志,夏炎烈最后,只说:"爷爷,你真的有把我当成过是你的孙子吗?"
老人家听得这一句,心痛不已,"如果你不是我的孙子,我才懒得管你,别看现在夏家风光无限,那是因为我这个老头子还在,若是我这个老头子不在了,你二哥以前的那些荒唐事,指不定就是别人整垮夏家的利器,只靠你大哥一个是不行的,你大哥虽然成熟稳重,可是做事不够干脆,又不够心狠,你二哥虽然是个好苗子,可惜,走错了路,那是我掰不会来的。但是你不一样,你聪明,机智,有魄力,只需要稍加锻炼,你就是我们夏家未来的顶梁柱啊,你别看江家现在逼着江慕寻不得不将江以沫藏起来,可是我告诉你,江慕寻是不会让江以沫就这么一直在外漂着的,他一定会将她带回江家去,他一定会为她休整出一个适合她生存的江家,江家那些小一辈,除了江以恒父子,其他的那些,不过是脓包。炎烈,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可是你要相信,我这么做,虽然不是全部为你,至少不会害了你。南跃跟小桓都还那么小,他们还得靠你跟你大哥来保护,我没几年好活了,你父亲,也老了,何况,前几年他站错了队,若不是我挡着,只怕下一个挨揍的,就是他了。"
他那天在书房给夏炎烈讲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权谋,各家的关系利益,到后来,他已经疲倦了,因为生在夏家,所以,这所有的一切没得选择,他只能顺从,爷爷大概是因为老了,老人家总是喜欢唠叨的,真像是一场折磨,那些虽然都是他不想知道的,可是又没有办法让爷爷停止。
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到了晚饭的时候,他才终于从爷爷的书房里被放了出来,夏爷爷简单的召集家里的人一起吃了一个饭,便将他扔到了夏镇安排来的军车上。
这简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后来,他已经连拒绝都懒了。
显然,他所有的行为不但夏爷爷非常清楚,江爷爷也一样。他安排江以沫的那场车祸意外,他当时还很好奇,为什么发生之后,夏爷爷没有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处理,而且,江慕寻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原来是他们早就知道是他所为,就连江以沫,估计也早就知道。
他突然觉得悲哀,为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的自己觉得悲哀,其实,论起无辜,江以沫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人,她明明早已经看穿他所有的行为,却放心大胆的放任他的接近,甚至不言不语的纵容着他,只为了在他身边,求一个安稳。
不知道她有没有说服江慕寻他们离婚的事情,但现在,即使是说服了江慕寻,在他爷爷这边,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个策略一开始就是失败的,好在时间还多,他还来得及重新布局,但现在,令他变得有些为难的,又多了一个江以沫了。
到底还是不忍的,因为她的隐忍和执着,那些东西,是很感染他的,她对着颜宴尘的深情,那也像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其实他们的性格是正好互补的,就像是他的外公和外婆。
他的外公外婆恩爱一生,外婆性子浮躁,但是外公性子却很温和淡然,在生活中,总是迁就着外婆。他们几乎不会吵架,因为外公很擅长隐忍,小的时候,他并不能领会那种感情,总是在外公被外婆凶之后,很同情外公,"外公,外婆太过分了,你干嘛要让着她呀?"
外公总是乐呵呵的看着他,说:"傻小子,因为外公爱她呀,因为外公要跟她一起白首偕老,他是外公的老婆,外公不让她着还让着谁呢?"
那个时候,并不懂外公话里的深情,只是觉得,每当外公说起外婆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他曾经非常羡慕那样子的感情,从小跟梁敏依一起,其实,并没有那种不言而喻的温馨,也经常吵架,因为他并不是很乖,拈花惹草,虽然行为不过分,但总是无法克制自己。
直到失去,直到失去之后,才直到,原来,那种深情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只是领会得太晚,
就像是江以沫告诉他,她跟颜宴尘一样,失去之后的每一个日夜,原来,才知是煎熬,才知那种失去,再也,弥补不了。
其实,他跟江以沫,真的是同一类人,可惜的却是,即使他们是夫妻,他们也不是彼此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就算被夏爷爷逼着努力也一样,除了那个人,他们都不会再将别人装进心里了吧?
如果人生就此被斩断的话,或许,这个答案会是肯定,但是人生之所以多辛苦都叫人留念,大概,正是由于它的时刻变化,就像是一幕戏,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知那结果。
如果说夏炎烈跟夏爷爷的谈话是一场艰难的对峙,那么,以沫跟江爷爷的对话就温馨多了。
至少没有争吵。
其实,以前以沫的性子也是很急躁的,但自从她从失去颜宴尘这个沉痛的打击中清醒之后,就便的淡然了,因为有些失去如果是注定的,那么,再急躁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无论多努力,也注定留不住。
顺其自然,随缘而已。
爷爷一直都很忙,即使是退休了,但依然还是很忙,对于他忙的内容,以沫自然是不清楚,也不想去关心。
是惯常他们去的一家私家菜馆,里面几乎常年没有几个客人,因为知道这个地方的本也就不多。
老板对于他们的口味都很清楚,古色古香的店面,里面也没有服务员,只有老板和他的妻子。
老板是厨师,老板娘就是服务员。
给以沫上了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其实对于茶,以沫并没有任何的研究,只是觉得这个茶要比其他的茶味温甘,每次来这里,也就只喝这个。
爷爷匆匆赶来的时候,老板正好将最后一个菜起了锅,都只是家常菜,并没有多丰盛。
简单的吃了饭之后,以沫才开口,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试探,她开门见山,语调平静,说:"爷爷,我想跟夏炎烈离婚。"
她向来在爷爷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她想要离婚的想法虽然随着时间的过去,已经没有了最初那般的强烈,但是这想法一直是存在的。
她相信爷爷能明白她的决心,如果不是下了很坚决的决心,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来找江爷爷。
江爷爷的反应很是平静,"孩子,如果你是因为颜宴尘来跟我说这话的,我一定是反对的,但如果你是因为夏炎烈来跟我说这话的,那么,我会当做没有听到过。"
"爷爷,你...都知道?"以沫有些挫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世界,两个人的心机凑一块,估计,也不够爷爷跟夏爷爷俩块老姜塞牙缝的。
"孩子,我是希望你好的,就算是用错了一些方法,但这一切,都是出于我对你的保护,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江爷爷语重心长的说:"把颜宴尘忘了吧,至于夏炎烈,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要去掺和,你好好的,做你的夏夫人就好。"
"爷爷,我做不到。"以沫说:"就算我跟颜宴尘再没可能,可是我也做不到遗忘,更做不到看着他有危险。爷爷,我要离婚,跟颜宴尘没有关系,跟夏炎烈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担心你,你让我嫁给夏炎烈,这本就是与虎谋皮,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会伤害到你,我其实并没有多需要这段婚姻,爷爷,我在你身边就够了。"
"这是傻话"江爷爷说:"爷爷不能一辈子陪你在身边,如果你真要离婚,我之前就说过了,也一定得跟夏炎烈有一个孩子,这样,爷爷才能放心的走。"
"爷爷..."以沫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诫,显然,江爷爷知道夏炎烈的所有行为,并且,关于跟夏家的关系,他考虑得要比她深远得多。
"爷爷早就说过了,这些问题,都不用你来操心,爷爷希望你知道这些权谋,但爷爷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关于你们离婚这件事情,不用担心无法给与夏炎烈一个交代,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我已经答应了你们离婚的事情就是了。"
只是一个交代么?
以沫却不怎么认为,"爷爷,我并不是为了要给夏炎烈一个交代才来找你的,我是真的想跟夏炎烈离婚,你已经看到了他的行为,他不可能会让我跟他一辈子,就算你跟夏爷爷现在阻止了我们结婚,说个不敬的话,等到你们百年之后,他还是会离婚的,我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我更没有生存的能力,爷爷,如果那样,我的处境会更糟糕的。"
"不用担心你的未来,孩子,就算是我跟夏爷爷都不在了,夏家也没人敢答应你跟夏炎烈离婚的事情。"江爷爷说得笃定,那是一种对以沫未来平安的笃定。
爷爷坚定的神情和语气不能不让以沫相信,她这辈子,恐怕注定只能跟夏炎烈就这样捆绑到老。
她的未来,也不过就是过去两年生活的延续。
其实,一开始也就知道,爷爷哪里会有那么容易答应他们离婚的事情,毕竟是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才让他们结婚的,如果后面有离婚的可能,当初又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的气力。
可见,是她跟夏炎烈都太天真了。
她对颜宴尘已经没有了期冀,这么生活着一辈子,也并没有多难以承受,只是夏炎烈,只怕他不会就此罢休。
爷爷离开之后,她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突然觉得无处可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夏炎烈打个电话,但是打了电话,却又担心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爷爷说可以告诉夏炎烈他已经答应了他们离婚的事情,但这其实是假的,是欺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