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三步一回头的跟着雪绒走了,兰儿站在殿门处,看着春杏出了院门,低声说道:“夏月,跟着去看看。”夏月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兰儿心慌意乱的回到殿中,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在心头盘旋。
春杏跟在雪绒身后,有些慌乱的问道:“姐姐,敢问娘娘召奴婢何事?”雪绒头也不回的答道:“想是问问贵妃的事吧?我也不清楚。”春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只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
将到慈恩宫院门,梨蕊走了出来,看到雪绒和春杏,微微怔了一下。雪绒拉住梨蕊,将她拽到一边,轻声问道:“你去哪儿?”梨蕊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答道:“主子要我去看看皇上下朝了没有。怎么了?今儿个怎么想着问我一句?”雪绒轻声说道:“快去快回,我有话跟你说。”
梨蕊瞟了一眼春杏,点了下头,雪绒松开手,迈步进了院子。春杏向着梨蕊欠了欠身,低着头跟了进去。梨蕊犹豫了一下,向御书房走去。
今天的慈恩宫,透着一股瘆凉的气息。春杏并非第一次来慈恩宫,但今天却格外的不同。跪在皇后面前,春杏微微的发抖。皇后微微扬起下颌,波澜不惊的脸上轻抹着一丝笑意。
雪绒站在一旁,用眼色遣开了内侍的宫女。皇后微笑着说道:“入夏了,天气也暖和了许多,你怎么还觉得冷啊?看你抖成这个样子,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害怕吧?”
春杏连连叩头,慌乱的答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皇后呵呵一笑,问道:“要本宫恕你的罪,那本宫倒要先问问,你犯了什么罪?”这句话如同一根冰凌,猛然刺进了春杏的心口。
春杏一惊,答道:“奴婢着了风,身上冷得发抖,在娘娘面前失礼了,请娘娘恕罪。”皇后挑着嘴角哼了一声,说道:“你倒会说话。本宫问你,那日你在假山后跟小晴说了什么?”
春杏的心猛然一颤,象被人用手攥了一下。但随即明白,今天恐怕是九死一生了。春杏答道:“回娘娘,奴婢与小晴倒是常在一块儿说话儿,总不过是些没用的闲事。不知娘娘问的是哪一件。”
皇后哈了一声,说道:“好个伶俐的丫头,你这心思都用在蒙混上了。本宫命雪绒去召你,你还装糊涂。来呀……掌嘴。”应事太监走过来,春杏急道:“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
应事太监甩手一个耳光抽在春杏脸上,将她后面的话打缩了回去,春杏满嘴是血的歪倒在地上。太监揪起春杏,反手又要打,皇后斥道:“慢着!没用的东西,打烂了嘴还怎么问话?滚下去。”
应事太监喏喏的退了出去。雪绒看着春杏红肿的脸,微微皱眉。皇后烦躁的叹了口气,说道:“雪绒,你说。”雪绒应道:“是,娘娘。奴婢那天送娘娘出宫省亲,回来的路上,听到御花园假山后有人说话。奴婢便凑近听了听,是春杏在对小晴说,程氏是皇后娘娘赐死的。”
春杏心里一沉,看向雪绒,眼中充满了怨恨之色。雪绒一怔,心里那一丝怜悯之情顷刻荡尽。所谓各为其主,你若怨我,那便怨吧!雪绒说道:“奴婢还听春杏说,是贵妃娘娘命她传话给淑妃娘娘,让淑妃娘娘提防皇后娘娘。”
皇后抬起右手,以手背掩住了嘴,咯咯笑道:“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娘娘,看来这宫里的娘娘实在是太多了。”春杏叩首道:“娘娘冤枉啊!奴婢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况且贵妃娘娘一向敬重皇后娘娘,断不会指使奴婢污蔑皇后娘娘的。请皇后娘娘不要听信谗言。”
皇后微微一笑,看向雪绒,目光中带着唆使之意。雪绒上前一步,站到雪绒身侧,淡淡的说道:“我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淑妃娘娘又是皇上的心尖儿尖儿。若非亲耳听你说的,岂敢牵扯两位娘娘?你说我向皇后娘娘进谗言,那我问你,我与你可有仇有怨?”
春杏眼神慌乱,支吾道:“你自是看我不顺眼,仗着皇后娘娘的势,诬陷于我。”皇后的嘴角边扯开一抹笑意,饶有兴致的端起了茶碗,其实弄死春杏很简单,一句话的事儿。不过,皇后要看看雪绒如何与这个死丫头分辨。
雪绒哼笑了一声,说道:“我是伺候皇后娘娘的,你是伺候贵妃娘娘的。说句忤逆不敬的话,兰贵妃没入宫的时候,奴婢我就在皇后娘娘身边了。我与你说好听了是姐妹,其实不过是两不相干的人。我为何要诬陷你?就算我要诬陷你,说你偷盗便是了,何苦费心扯上贵、淑两位娘娘?难不成为了诬陷你,我连自己的命都舍得?”
春杏被雪绒抢白得一时没了词儿,转而哭着叩首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求皇后娘娘给奴婢做主啊!”皇后哈哈一笑,说道:“你倒不认生。本宫可不是你的主子,别说你犯了传讹的宫规,即便我的雪绒真是冤了你……”
皇后顿了一下,双眸一忽间冷了下来,逼视着春杏,恶狠狠的说道:“那本宫也照样先发落了你再说。来人!将春杏送去家法房,告诉主事,问不出个结果,就提着脑袋来回话。”
春杏自知难逃一死,爬起来便向柱子撞去。雪绒心中见怜,不忍她被送去管事房受刑,所以故作惊吓状躲向一边。但应事太监手快,一把拽住了春杏的胳膊,春杏只撞破了额头。
皇后猛然站起,怒斥道:“想死?堵了她的嘴,让管事房先剪了她的舌头!”雪绒一哆嗦,喏喏的说道:“主子,剪了舌头……还怎么招供啊?”皇后哼了一声,说道:“家法房自会料理,不必你操心。”
春杏被两名太监堵了嘴,反绑着手,拖了出去。她那怨毒的目光死死的钉在雪绒脸上,直到隐没在宫门外。雪绒心里有些慌,脸上便带了出来。皇后坐回塌上,瞟了一眼雪绒,心里有些许失望。
雪绒比梨蕊差很多,梨蕊是能办大事的人,当初绞杀圆妃之时,梨蕊处事得当,神情镇定,不怪是皇上亲手调教出来的丫头,心里多少有些霸气。这雪绒虽然也是自入宫便留在身边,但毕竟没有伴过驾,没有受到王气的熏染,这样一件小事,就吓得慌了手脚。可惜啊,如果不是皇上亲口说出那句话,梨蕊会一直是本宫的心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