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歇了一会儿,再次上车。
这次,刘素云让司机在路边一个小商店停车,她下去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水,上车后递给明月,“先吃点东西垫垫。”
明月默默接过去,撕开包装,吃了两块干涩难咽的饼干,又喝了几口水。
“你一直都晕车吗?”刘素云问道。
“嗯。”以前她就有晕车的毛病,但没有这次严重,可能与她空腹坐车有很大的关系。
看明月靠向后座,刘素云紧张地问:“又想吐吗?”
明月摇摇头,用手背遮住双眼,不肯再说话。
刘素云沉吟片刻,忽然拉过明月的手臂,在手腕内侧上面三寸的地方找到内关穴,用力点按下去。
明月诧异地看着她,本能想收回手,却被刘素云拦住,解释说:“我帮你按摩一下穴位,能够起到一定作用。”
按摩穴位?
明月轻轻挣了一下,发现刘素云手劲儿很大,根本不给她躲避的机会,于是,只好无奈地靠向后座,任凭刘素云劲道十足地用拇指指尖点按刺激她的手臂穴位。
不知是这个方法起了作用,还是与陌生的刘素云接触令她分神感到不自在,总之,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车程里,明月没再想吐。
后来,她竟然用手背遮着脸睡着了。
直到耳畔传来陌生而又温柔的呼唤,“明月……明月……醒醒,到了。”
她赫然惊醒,拿掉遮在眼睛上的手,看到车窗外的景象,面皮一烫,说:“到红山镇了。”
察觉到异样,她低头一看,发现刘素云的手指还压在她手臂的穴位上面。
难道,这一路她就是这么给她揉着过来的?
刘素云微笑着松开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朝车窗外看了看,说:“这就是红山镇。”
“嗯,这里就是。我们下车吧。”明月把没吃完的饼干和水瓶放进背包,拉开车门,跳下车。
刘素云下车,感谢了司机几句,目送车辆离开,才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您找什么?卫生间吗?”明月问。
刘素云笑笑,摇头说:“我找饭店。”
饭店?
她饿了?
明月指着红姐的春风餐馆,说:“那边就是餐馆。”
“你能陪我一起吃吗?我还真有点饿了。”刘素云说。
明月想了想,点头说:“好吧。”
两人还未动步,“明月——”
有人掀开门帘,从春风商店里快步走了出来。
明月两眼一弯,樱唇翘起,惊喜叫道:“关山,你怎么来了!”
关山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黧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来接你。刚才帮红姐换灯泡,听到车响,就知道你回来了。”关山伸出手,稳稳托住疾奔过来差点刹不住车的明月,低头,冲她笑了笑。
明月抿着嘴,睨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偷空还洗了个澡,身上香喷喷的,净是洗发水的味道。
关山看到远处的陌生女人,朝明月投去征询的目光,“你们认识?”
明月背对着刘素云,轻轻吁了口气,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嗯,她是明冠宏现在的老婆。”
关山愣了愣,用了几秒钟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而后,他主动上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自我介绍说:“您好,阿姨,我叫关山,是明月的……朋友。”
刘素云早听明冠宏提起过这个大山里的通信士官,作为父亲,他对关山永远不会满意,可从丈夫的言语中,她还是听出了一些欣赏和夸赞的意思,这个叫关山的军人,似乎颇对丈夫的‘胃口’。
“你好,我是刘素云,这次来,是以医生的身份来探望郭校长。”刘素云上下打量着面前眉端目正的黧黑军人,微笑着说。
关山一听,眼睛里露出惊喜的光芒,他再次立正敬礼,感激地说:“谢谢您,谢谢您能来高岗,郭校长一定很高兴。”
“我非常钦佩郭校长的为人,再说了,他是明月的干爹,这些日子,他对明月照顾有加,我早就该来高岗看望他了。”刘素云说。
关山笑了笑,说:“您还没吃饭吧,走,今天我请客,阿姨您想吃什么,随意点。”
刘素云揉了揉扁扁的肚子,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我还和明月诉苦,说我饿得慌呢。”
关山和她对视大笑,明月眨眨眼,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怎么关山不向着她呢?
居然和刘素云处的这么好。
带着情绪走进春风餐馆,把菜单推给刘素云,面无表情地说:“您想吃什么随便点,不要给他省钱。”
说完,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关山。
刘素云笑着说好。
她看着只有一张纸的菜单,对小九说:“清炒山药,番茄排骨,红烧茄子,香菜木耳。好了,四个菜可以了,主食有馒头吗?”
小九笑着回答说:“有棒子面馍馍,还有白馍馍,”
刘素云不假思索地说:“棒子面馍馍。”
粗细搭配,合理饮食。
小九重复报了一下菜名,纳闷地问:“您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啊,怎么点的都是养胃的菜?”
刘素云朝小九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笑着说:“我习惯吃的清淡一点。”
明月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对面和小九说话的刘素云。刘素云似有感觉,也转过视线,和她对视。
两人互望了几秒,各自回避。刘素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苦涩味甘的茶水,明月则偏过头,看着外面明晃晃的石板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菜很快上齐,因为是关山请客,所以明月一点没客气,拿起馍馍就香喷喷地吃将起来。
一直吵着喊饿的刘素云反倒没动几下筷子,她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明月,眼神里溢满了怜惜和慈爱。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关山低声叮咛明月,夹起一根去了骨头的排骨肉放在她的碗里。
“我饿死了,回来的时候晕车,把肚子里的酸水都呕出来了。”明月边吃边诉苦。
关山浓眉一拧,看着她,低声问:“你是不是又空腹坐车了。”
明月眨眨眼,假装没听见的样子,指着离她最远的木耳香菜,“我想吃木耳。”
关山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她夹了一筷子黑油发亮的木耳,放在她碗里,“吃吧,都是你的。”
明月嘴唇一翘,笑眯眯地说:“还是你对我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