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主?”闻景宸事务繁忙,倒还真没时间去注意江湖上的事。
“是的,琉璃宫主每月为一位来访者解答一个疑问,但是却要来访者出高价购买疑问的答案。出得起她要的价格,那么她会在每月下旬给那个人答案。”
“高价有多高?”
“最低以一万两黄金起价。”
说好半个月后送上答案,可让人意外的是,答案却在五天后就送上了闻景宸的御案。
一个普通的木匣子,却装着他花了五万两黄金买来的答案。
这个答案还真是贵的离谱!
闻景宸解开卷轴上的小绳,里面夹着的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上面写道:“事分轻重缓急。”
“呵……”这个琉璃宫主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
闻景宸展开卷轴,小巧洒逸的字映入眼帘。
不似佟薇雨的字,扑面都能闻见铁血的味道,这样的字,洒脱有灵气,飘逸如春风。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一招叫做礼尚往来。臣子塞人进后宫,皇帝塞人进官邸。”
这个人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也想把人塞进大臣们的屋里,只是想了许久,没有一个好的借口。
还是旁观者清,把之前大臣干的好事和现在的事拉在一起。
这个借口,十分合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第二招,循循利诱。奖励各地区首先行善的商人,奖品最好不要是金银,而是皇帝的笔墨之类的。至于为什么,你懂。”
“治标不治本可不行。第三招自力更生。在山地开垦梯田,即便土壤肥力不及农田,那也好过到时颗粒无收。”
“友情提示:大灾之后可能有大疫。再者,大疫也可能会大乱。”
闻景宸缓缓卷好卷轴,又放回盒里,轻轻盖上盒子。
“陛下,如何?”苏缄默询问。
“朕想说,她若是个男人,不做皇帝,真是可惜了。”闻景宸淡淡道。
帝王之术,她了熟于心,懂得十分透彻,人心玩弄股掌之中,利益分明宣纸之上。
这是一个简单的江湖势力的宫主吗?
“那想必,她出的主意是有点效果了。”苏缄默松了一口气。
有用也好,可解了天下百姓之苦。
闻景宸神秘的笑了笑,没再纠结在这个琉璃宫主之上,而是命人尽快将政策实施。
晚上,闻景宸抱着佟薇雨,似乎她最近体温比以前要高了不少,是她在吃药的缘故吗?
她似乎有点讳疾忌医,不愿太医给她看诊。
他也不想强求,反正她身边有个会医术的手下替她看着,总出不了大乱子。而且,他感觉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治灾的方法是谁给你出的?”佟薇雨问。
反正他俩都睡不着,不如聊聊天。
“你如何知道不是我的主意?”
“不像你的风格。”
闻景宸会拿官来解决,但却不一定会拿商人来解决。从之前这么多事来看,他很少会把官场以外的人拉进来。
这样的主意,倒像是有过些实践的人出出来的。
“花钱消灾吧。”闻景宸轻轻叹了声,“你明日还要去军营,早点睡吧,你累着了,我心疼。”
闻景宸捏了捏佟薇雨的脸,抿着唇,神情疑惑,为何她脸上总是没有几两肉呢,怎么养都养不胖,好像他虐待她似的。
“捏着很舒服吗?”佟薇雨问。
“不舒服,都是骨头。薇雨,你要多吃点,好好养身子,我们早日造个孩儿出来。”闻景宸笑着道,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柳眉。
孩子……
佟薇雨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没人知道,孩子是她心底永远不能触碰的一道伤痕,每抚弄一次,都会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佟薇雨无话闲聊,加上第二天有事,她便先睡了。
闻景宸却一直睡不着。
她心里有事,是有关孩子的,但她却一直不说。
“薇雨,什么事你都不必瞒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你别再为难自己了,好不好?”
闻景宸低低地呢喃似乎传入了佟薇雨的耳中,她在睡梦中都不安起来,眉轻轻蹙起。
不能说。
不能说……
……
“主人,你的身体比几个月前已经好很多了。”青儿收好诊脉的工具,欣慰地道。
佟薇雨也难得浅浅一笑,这算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等她好了,再去告诉闻景宸。
“医仙就是医仙,这药果然好使。”青儿感叹着。
“嘁,不就是会看个病吗?看把你崇拜的。”马宇翻个白眼,不服气地道。
医仙医仙,见都没见过那什么医仙,就崇拜的不行,要是见到了,整个人还不贴上去,她那心里除了学医,还有别的吗?
“你看不起人家,那是因为你不如人家。你日后生了什么病,别找大夫看,小心他们治死你。”青儿轻哼一声,没好气道。
“我可以找你看病啊。”
“那更不行。”
“为什么?”
“我会将你折磨致死。”
“能死在青儿的手里,我瞑目了。”马宇做满足状。
“没脸没皮,死远点。我还要去给杜爷爷看病。”
“我陪你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随。
“得了吧你,就你那名声,去了,杜爷爷非得给我医药费。”
“我可以要他不给的!不是,青儿,你等等我!等等我!”
“这俩二货!”燕青云叼着根蔫黄蔫黄的狗尾巴草,不屑地道。
“你自己二起来的时候,不比他差多少。”云英端着黑漆漆的药往军帐里走的时候,就看见燕青云在这里自恋,免不得打压一下他。
“云儿,我怎么了?我怎会和那个人差不多!”燕青云一百个不服气。
“我要给娘娘送药,你去操练那些士兵。”
佟薇雨喝下药之后,吩咐云英,“你写信问问慕容珏,他有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
“是。”
……
这天下了雨,军营那边不太好熬药,云英便让佟薇雨先走,在宫里将药熬好后再拿去军营。
将药汁倒出后,云英将药渣拿布一包,塞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急匆匆的离去。
这些天,一直接着训练偷偷摸摸注意着扶摇宫的杨颖,将药渣拿了出来,还没走出宫,就撞上了闻景宸。
“陛……陛下……”杨颖慌乱的跪下,手中的药渣包太起眼,她慌乱的不知将东西藏到何处。
“你此刻为何会在扶摇宫?”闻景宸眸光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冷。
“我,我……”杨颖手不断发抖,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爹爹前几天给她传信,说闻景宸对她好,不过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
如若他真的看上自己,自己被佟薇雨如此折磨,他早就该开口救下她了,前几天朝堂之事,他就不该拿着她进宫的事要挟她的父亲去接纳灾民。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恨!
为什么要欺骗她!
“你手里拿的什么?”闻景宸冷冷问。
“没,没什么,只是近来身子不爽,找太医开了些药。”杨颖眼神闪烁,断断续续道。
“开药开到扶摇宫了,哪个太医开的?”闻景宸接着问。
杨颖的话实在漏洞百出,多到她自己都编不下去:“……”
“来人,将她拖去慎刑司好好询问询问。”闻景宸道。
临走前,他留意到杨颖始终抓在手里的东西,药味很浓,似乎是药渣。
谁的药渣似乎很明显了,从扶摇宫出来,大半是佟薇雨的。可他又怕是他人故意让他撞见,让他注意那包东西。
宫里的心计,是防不胜防的。
闻景宸敛下眼眸,不打算去一探究竟,快步离开了。
可是该他知道的,始终都会知道,这包药渣,始终还是回到了闻景宸这里。
扶摇宫里,太医冷汗涔涔的跪在地板上,身子不住的发抖。
闻景宸坐在那里,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场冷的吓人,比燕北之地的疾风利雪还让人心寒三分。
许久,闻景宸紧攥的拳头才渐渐松开,他整个人似乎都没了力气,
接着,闻景宸喑哑的声音在太医的头顶响起:“你说的一字不假?”
“是,是的。绝对一字不假。”太医连忙答道。唯恐说慢了,闻景宸会宰了他。
陛下是真的想杀人啊!
只是不知道这药是谁的东西,会让陛下如此生气。
“今天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许对外人说,不然朕诛你九族。”闻景宸轻声地道,似乎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即便闻景宸说得很轻,太医却听得格外清楚,连连磕头保证,自己一个字也不会泄露,闻景宸这才让他离开。
太医踉跄着步子离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努力镇定,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然后飞快离开了扶摇宫。
这皇宫里不能言说的秘密太多了,今天这绝对算得上一桩,如今自己好死不死的撞了进去,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看来这官是做不得了,他得赶紧和家里人打好招呼,早早递了辞呈,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好了。
闻景宸独自一人坐在大殿里,殿内门窗紧闭,天色暗了下来,殿内也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悲伤地气氛在环绕。
是不是,我始终都不曾真的了解你……
闻景宸昂起头,瞥了一眼,窗外被乌云缠绕的月亮,心似乎也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