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窦漪房弯刀所伤的那个匈奴人脸上怒意难消,恨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一把卡住她的脖子,怒吼道:“你这个疯女人想要干嘛!”
其实窦漪房本就没剩多少体力,那一刀虽是拼尽了全力,却只伤及那匈奴人的皮肉而已。
她的下颚被匈奴人捏得几近粉碎,毫不怜惜的迫使她的头仰高与他平视,她面上虽流露出凄惶之色,可那眼里有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倔强,果断和沉静,尽管落入他们手中,却始终不闻她开口求饶半句。
“有意思。”抛下短短三个字后,他手中的力道忽尔一松,却在下一秒猛地将窦漪房揽在胸前,咫尺距离间,沉重的呼吸,铿锵有力的心跳无不宣示着那个匈奴人澎发的男**望。
“做我的女人如何?”
窦漪房骇然的望住他,以为他会愤然的一刀杀了她,想不到却换来这样一个答案。
做禽兽的女人?恐怕再没有任何能比做禽兽女人而更生不如死的了,与其被他们凌辱而死,倒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和清白!
想到那个惨死在他们胯下的小女孩。
抬眸毫不妥协的与他对视,眼中是赤裸裸的刺洌而怨毒,可那个匈奴人的眼里只是带上一抹难以捉摸的复杂情愫,原本狠戾的神色渐渐在他眼中淡去,化作一厢痴迷的凝望。
“放心,你只做我一个人的女人,其他的人休想碰你一根指头,而且他们也不敢跟我争女人!”
呸!恶心!
“地上那个也一并带走,救得活就赏给你们,救不活就扔给野狼。”
一声令下,那些匈奴游匪们争相恐后的去抓奄奄一息的柳依依,而窦漪房被那个匈奴人带着狂奔起来,耳边充斥着倒灌的呼呼风声,眼睁睁看着落叶一般的柳依依被几个匈奴游匪抛来甩去的争夺着,一直强撑着的泪水猛地一贯,还未流出便被呼啸的风沙抹得半滴不留。忍不住大叫道:“让他们停下!快让他们停下来!她不是你们的玩物,任由你们抢来抛去的!”
只听马儿长嘶一声,被那匈奴人硬生生的勒停后,原地踏着脚步,喷着粗气,样子似乎很是不满。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弧度,目光牢牢的锁在窦漪房脸上,不确定的问道:“美人,你是在求我吗?”
他的脸上毫不客气的写着:你求我啊,说你求我啊!
窦漪房冷笑:“就算是死,我亦不会向你说出那个字。”说罢眼眸搜寻着柳依依的身影,与此同时,似乎柳依依也感觉到了她投去的关切目光,半空中的柳依依向她嫣然一笑,美得不可方物。
依依,你等我,或者,我等你。
却在这时,从未有过动静的孩子冷不丁的动了一下,这一动,让本决心咬舌自尽的窦漪房心中一惊,骨肉相连,孩子,怕是也感受到了她的绝望。
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不停说着: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
是她的孩子吗?
可是,这个声音好耳熟,好像听了好多年好多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是谁的声音。
禁不住的,窦漪房茫然而悲凉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有她愤怒和无措的眼泪!
到底该怎么办?
那些声音还没从她脑海里散去,陡然间一种天翻地覆般的眩晕压迫上她,她惊骇的瞪大了双眼。
身子猛地一震,陡然明白此刻匈奴人正在对她做何种令人发寒作呕的事情。
“唔!”她发疯般的挣扎,右手在挣脱开他的束缚后下意识的朝着他眼珠子挥去,在他歪头避开这一击的时候,窦漪房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侧翻了个身,从马背上径直跌下,沿着沙坡不断翻滚。
“美人!”那带着满腔怒火又心急交加的怒吼响彻在无边的大漠上空。
隐隐有策马声不断徘徊,应该是那个匈奴人追上来了吧,窦漪房这样想着,心中一痛:孩子,娘只有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爹了。
滚落的趋势渐缓,窦漪房觉得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可最脆弱的小腹竟是半点不适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命有多硬。
身后的追赶之声更近,窦漪房双眼紧闭,正当绝望的用颤抖的贝齿咬在舌上,忽听更近处传来“咦”的一声低呼,她精疲力尽的抬起头来,然而在沙地里滚得头昏脑胀,眼睛里钻进好些沙子,就连鼻口也全是黄沙。
努力睁了睁双眼,瑟瑟的眼里滑落一长串泪珠,这才发觉眼前模模糊糊的晃着好多影子,有马的,还有人的,可是,他们是谁?
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你没事吧?”说着话的人声音浑厚有力,可听在耳里却让人觉得发寒打颤。
一块粗麻布递到眼前,窦漪房也不客气,接过后胡乱擦了擦,待眼里的异物都被泪水冲刷干净后,这才抬头看清了递粗麻布过来的人。
又是匈奴人!
可这次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都穿戴得很正常,而且就单单是眼前这人,虽然粗麻兽皮在身,可一点也不能盖住他身为匈奴人的桀骜。
其实他上身穿的是动物皮毛直接缝制的遮体上衣,窄袖,长至膝盖,下身才在兽皮里面裹了一层粗麻裤,但又与汉人所穿裤子不大一样,只有两条裤腿,没有裆部,用绳子绑在腿上,好像叫做缚裤,脚穿皮靴,头戴皮帽。细看之下还缺了一截裤腿,想必就是她手中擦脸之物了。
呃,有股子形容不出来的异味……
见窦漪房呆望着他,那个缺了裤腿的匈奴人对她客气笑笑,斜转身子朝马上之人微一点头,恭敬的退到后边,再退到后边,直到窦漪房再也看不见。
突然间,气氛有些怪异凝结,窦漪房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些个匈奴游匪追了过来。
完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带来一场灾难。
那个带头的匈奴游匪在看见窦漪房那一刹那,脸上带起三分释然,嘴角微微弯了弯,然而再看到对立着的马上之人,脸色徒然变了,笑容凝结,一个翻身已从马上胯下,那股子在掠夺商队,欺辱窦漪房她们时所表现的凶悍和不可一世彻底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臣服。
不只是他,那一群随后赶到的匈奴游匪亦是像绵羊遇到了雄狮,野兔耗上了凶狼般,满满的跪了一地。
高头骏马上的那个匈奴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贵气,威严的五官刀刻般俊美,脸上挂着冰冷漠然的神情,两道浓黑剑眉下的眼眸迸射出锐利深邃的光芒,居高临下的傲然睥睨,让人忍不住觉得压迫不敢逼视。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匈奴游匪竟然也会有臣服的时候?
“怎么回事?”那个器宇轩昂的匈奴人静静的坐在马上,语气听不出起伏,放佛只是寻常问话一般,但威严的气势早已穿透每个人的胸腔,直达肺腑。
那匈奴游匪面色微变,带着几分犹豫,这才缓缓的开口回道:“回单于,只是女人跟我闹着玩而已,惊扰了单于大驾,还望恕罪。”
“她是你的女人?”他目光冷冷一掠,从窦漪房的身上一扫而过,目光转向单膝跪下的匈奴游匪首领。
谁是你的女人!
窦漪房怒火腾地燃烧起来,可刚要反驳却瞧见那个匈奴游匪斜眼使了一个眼色,那分明是做给窦漪房看的。
柳依依,她细弱的脖子此刻正绵软的搭在其中一个游匪身上,虽然隔了些距离,还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些视线,可卡在柳依依脖颈处的那只手却清清楚楚的映在她的眸瞳里。窦漪房只觉眼前一阵昏暗,十指用力撑在沙面才不至于跌倒下去,张大了嘴却不能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