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某人真的很破坏别人赏景的心情!
邓通真的不适合赶马车,这一点从窦漪房上车之后不久便总结出来了,或者说是她不适合享受邓通赶的马车吧,不到二十公里的路程她已被晕车折磨得心力交悴。其实到了石岭关下她就开始恶心头晕,不大一会儿又觉得浑身发软,精神也一点点的颓废,眼睛也慢慢的睁不开了。
若不是心里想着事,还有沿途不俗的风景,恐怕她早已承受不了邓通牌的颠簸马车了,这一路上邓通的话也少得可怜,她想和人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都不行。她闭目养神想要舒缓身体的各种不适,可胸闷却一点点的加剧,分明还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肚子也开始翻江倒海的折腾,她简直恨不得躺倒在车厢的木板上才爽快。
或许吹吹风比较好吧,窦漪房这样想着,便把车窗的帘子打开了一条小缝,冷风立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都跟着一哆嗦。这一激,感觉精神马上清醒许多,晕车的症状也随之稍稍缓解。很快冷风带来的舒缓感就消失殆尽,似乎是谁的手爪在拼命搅动她的五内。
“喂!我说邓通你慢点行不行?我。”话未说完,窦漪房“哇”的一声再也支持不住,将头猛地伸出车窗外噼里啪啦的吐了起来。
邓通这才发现车内的窦漪房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瞪着他,他问道:“娘娘可是受了风寒?前面不远就是淮南王的封地淮河南岸的寿县了,到了那里我们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等娘娘病好后再赶路。”
拿过帕子擦掉唇边的赃物,窦漪房很想大声骂一骂他,可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供她驱使,只摇摇头,无奈道:“我很好,你只需把马车赶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能平稳一下便好。”
突然想起什么,窦漪房又说道:“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窦夫人,我们是出来采货的,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吩咐。”
“是,邓通知道了。”
“还有,这是什么山这样美?给我讲讲吧。”窦漪房掀开幕帘,留出一些空隙能够让邓通的声音更好的透进来方便她聆听。
邓通想了想,犹自放慢了车程,开始说起了这山的由来。
“这里是小五台山,是恒山附属的一座山脉,小五台山的起名在当地有个传奇的故事:话说在春秋战国时期,赵国境内有座神仙峰,整年云雾缭绕,到处悬崖绝壁。赵王统治盛期,神仙峰一带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神仙峰下有一潺潺小溪,当地人们全靠它浇庄稼、喂畜禽。有一天,忽然从神仙峰上飞来一个巨大的怪物,巨齿獠牙,头长双角,逢人便吃,人们吓得纷纷关门闭户。怪物来到溪流边,几口将溪水吸干,驾云而去。
从此,神仙峰一带禾苗干枯,五谷不收。人们为了活命,只得流落他乡。
神仙峰下武南庄有一武姓老员外,有女名唤武彩,不仅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能文善武。溪水被怪物喝干后,武彩不辞辛劳地在神仙峰下挖井掘水。结果,锄头用坏了三十六把,井掘开了九十九口,也没挖出一滴水。
就在武彩要挖第一百口井时,突然空中乌云密布,飞沙走石,怪物已到近前。她抄起扁担,向怪物头上打去。怪物躲闪不及,被打掉一只角,惨叫一声,夺路欲逃。武彩穷追不舍,终将怪物力劈四半。这时她也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站立着死去了。
后来武彩和那怪物的身子变成了五座大山,她就是中间的那座,即中台。百姓们为了纪念武彩,把这五座大山唤作“武彩山”。
又因为是五座大山,也叫“五台山”,可是在晋州也有五台山,为了和晋州五台山区别开,于是在前面加上了一个小“字”。”
饶有兴致的听完邓通讲完小五台山的故事,窦漪房顿时神清气爽起来,不管经历了再多,成长了再多,可心底总保留着一块最纯净的地方,她还是像个孩子一般爱听故事。
身子往前挪了挪,她意犹未尽的盯着邓通的背影,道:“那个叫武彩的女子真是女中豪杰,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大抵就是那样的女子,要是我也有一身武艺,我定要做个将军,一鼓作气将可恶的匈奴人统统赶走,让汉朝的百姓再也不用受苦楚。”
邓通淡漠的回头一笑,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夫人说笑了,传说便是传说,不可当真。”
心中却是惊讶又迷惑的,在他印象之中,她或是从前在汉宫里不谙世事的小皇后,甚至还捉弄过他,又或是代王宫那个冷清安静,几多忧愁的窦美人。
可刚刚又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来,英气中夹杂着沉稳,似乎又有些淡漠,但她并不矜持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着实让人看不透那个美丽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代王才对她割舍不下吧。想到刘恒,邓通心里起了丝丝涟漪,他爱的人他一定会拼了命的护全。
黄昏漫过,夜幕正悄悄然降临,此时大雾弥漫,马车只能继续缓慢行走着,后方突然烟尘卷舞,呼喝之声大作,一浪一浪的蹄声向他们奔来。
邓通面色微微一变,窦漪房也被那马蹄声给惊醒,探出半个身子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邓通道:“眼下夫人你的身份特殊,又快到别人的地头上了,咱们还是暂且避开。莫要和其他人莫名其妙起了冲突,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窦漪房笑了笑:“果然心思缜密,很好,那边有个空处,就停在那里让他们先行赶路吧。”她素手一指,邓通便依言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蹄声渐进,透过枝桠树叶,瞧见数名灰衣大汉驾御黑色骏马呼啸而来,掀起的旋风刮得林中枝叶乱摆,落叶卷舞。
“等等!”一把高亢的声音压住了众人前进的步调,话音虽不高,却相当具有威势。身下的坐骑一声长嘶募得刹住,两条前腿不耐的触点着地,显得极为不耐。
同行的那些大汉亦齐齐勒马顿住等候那人发话,空旷的山谷里就只听见他的声音。
“问清楚了,若是当地百姓,正好让他们带路!遇上这鬼雾,咱们今晚要想能赶回寿县,希望就全落在他们身上了!”
闻得此声,车内的窦漪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惊,她总是很倒霉,怕什么来什么,好像总要跟她过不去似的。邓通警惕的眯眼,雾茫茫的瞧不大清楚,只能看见领头那人骑在马上,像是个将领,身量很高,体型也很是威武。
将手放在藏有利刃的宽大袖口处,邓通整个身体绷得僵直,似乎随时准备接受死战。
这时,窦漪房却出奇的冷静,走出马车,径直跳了下去,邓通不明所以的低低唤了声:“夫人?”
窦漪房笑了笑,将手覆在邓通微凉的手背上,问道:“你可熟悉这里的地形?”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丝丝暖意,邓通僵直的身体缓缓放松,却极为不适的抽回被窦漪房按住的手,道:“熟悉。”
“那便无须害怕。”她清冷的声线稳稳的顺入邓通耳间,隐隐有种安定的魔力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待他们走得近了,窦漪房才看清最前的那男子修长魁梧,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虽然青裳布衣,却掩不住华贵之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