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们不相信,这次我就真的走掉,一个人闯出一番天地后再威风凛凛的回去,定让你们哑口无言。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闯天地前还得把肚子填饱才行啊,不然恐怕到时自己先饿死在路上了,还闯个屁呀。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城里一间大宅子的门口,金色的门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门上赫然写着“张府”二字。大宅张灯结彩,出入的宾客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项念好奇地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代国计相张苍六十大寿,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都是去贺寿的。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何不蒙混进去混吃混喝,饱了这一顿了再说。略微整理妆容后混在道贺宾客的人群中大摇大摆地笑着走了进去。
一进府中就看见许多穿红着绿的丫鬟殷切招呼着,跟着人群穿过几个回廊,绿影掩映之中,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还以为是多气派的宅子,想不到堂堂代国计相的府邸比之在江南那些商贾,简直是逊色太多太多,若不是听旁人说起张苍相国如何如何,项念真不敢相信自己来的是相国府。
这一路上知道了张相国原是在荀子的门下学习,与李斯、韩非等人是同门师兄弟,他的文章学问、音乐历法都很精通。高祖时晋封为北平侯,而后又迁升为代国计相,不仅在代国,甚至是在整个汉朝都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这些政治出身对项念来说毫无吸引力,可听到一人笑谈起张相国的保养秘诀,却大大让项念吃惊的同时又不免觉得滑稽,想不到这个颇有名望的老相国竟会在府里养了一百多位“奶娘”,这些“奶娘”不是伺候他的儿子,也不是供应他的孙子,而是他自己享受所谓的“琼浆玉液”。
这张苍相国祖辈及父亲都是身材矮小不足五尺的人,他极力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体,就特别注意平时保养,他不饮酒,不食辛辣食物,每天、每顿饭都靠吃人的**生活,久而久之,竟真的有了奇效。先不说自己长高多少,他的儿子身高足足八尺,孙子也有六尺多一点。
项念从小受项子鱼“一夫一妻制”、“男女平等”、“妇女权益”等等和这个古代社会完全不一致的思想教育,虽说没有项子鱼那么深刻的体会,可心里早已没了男尊女卑的观念,和普通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不一样,思想和行为上开放多了。
可饶是如此,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老头对着一百多个袒!胸(露背的妇女大吸!特吸其**,仍是倍感接受不了,连翻白眼,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争相恐后的跑出来叫喧。对这个张相国的作法深感滑稽可笑,简直就是侮辱妇女嘛,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都六十的人了还和奶娃娃抢奶吃……”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丝丝香味飘进了项念的鼻子,她深吸一口,忍不住啧啧叹道:嗷嗷嗷!这个味道能不能不要这么好闻?趁着周围人都没注意,她轻巧的转身,纵身一跃,转眼间便趴在膳房的屋顶上口衍欲滴的瞅着底下忙碌不堪的厨子们端出一盘一盘让人受不了的各色菜肴。
九层塔茄子、脆口酥核桃面、翡翠玉丸子、油窜猪肘子、香掩芙蓉面、婆娑珍珠鸡……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啊,这不是逼人犯罪嘛。等不及开宴了,得想个办法先一尝为快!可到处都有人,她该怎么下手?
项念四下扫望,忽的发现一个传菜的小丫鬟神色古怪的趁众人忙碌中无暇顾及的档口换了一个方向走去。她站得高自然看得也远,发现小丫鬟的最终目的后她嘿笑着如猫一般悄无声息跃下,跟进,动作一气呵成。
只惦念着那盘美食,却没发现一对乌黑深邃的眼眸正牢牢锁着她,那人不禁“咦”了声,这个身穿淡蓝色轻衫的丫头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他偏记不得在哪里见过,而这种感觉随着那淡蓝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后愈加浓烈起来。
石台上一盘色泽金黄、香气浓郁的田鼠干炒冬笋正在使劲地向她招手。焦嫩的田鼠干发出诱惑似的魔音“来来来,来吃我吧。”
心安理得的抄手一抓,那肥美的田鼠腿肉多汁美,项念忍不住就啧啧称赞道:“香,真是越嚼越香,还有淡淡的酒酿香味。”
“喝口茶润润口吧。”
一只手将茶盏递了上去,等项念接过,尚未发觉任何不妥的她没有立即转过头去,仍然津津有味的伸着脖子大嚼特嚼田鼠肉。就着刚刚接过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嘴里含着肉嘟哝着说道:“还真有点咸,多谢啦。”
这个丫头……真有点没心没肺,神经粗条。
项念心里突地一跳,口中剩下的半只田鼠腿“咻”的掉落,随即花容失色的回头,只听“啪啦”脆响,手中的食盘脆生生摔碎,那些碎片险些砸到那人的脚。
那人眼睛突然变得漆黑如墨,眸中涟漪犹如夜空的上弦月,没有任何光华能够比拟,一切光彩似乎都会被吸进去。
这个丫头……眉眼,神态,魂牵梦绕的那个她……那个她!
那人只觉呼吸一窒,耳中一片轰然,来不及细想便上前拽她入怀。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双足离地,整个人踉跄着跌入坚实的胸膛腾空而起,莫名的遭遇使得项念双靥突然变得绯红,睁开眼,眼中惊讶、不解、羞怒过后终于清醒如今身在何处。虽然她比较没心眼,可这陌生男子却公然吃她豆腐。正待娇斥,隐隐听见有人喧哗,脚步声急促交织,眼睛朝下一瞥,走道上挤满了被刚刚食盘打碎的声音而闻讯赶来的下人。
一抬头,眼波在他下颚两寸处凝住,凝视了他刹那,终于明白所她非想,他是在保护她,要是被那些人发现她偷吃,那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小的异样情愫似乎就在刹那间腾升,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包裹全身,一个多月来的诸种委屈和苦头,竟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长安以北数千里外的代国都城中都北到大漠,南到雁门关,西到黄河,东与燕国接壤,境内有恒山、五台山之险,地方大约五百里,与匈奴非常接近。
从高帝刘邦即位开始,汉朝便允诺匈奴,每一位新单于即位,汉朝都会选派宗室公主下嫁单于为阏氏。汉匈和亲后,汉朝君臣都认为北部边境上终于可以安宁了,可仅仅送公主和东西根本满足不了这些有着“狼的野性”的匈奴人,时常会背约骚扰一下边塞,抢掠烧杀一番。
就连当朝太后吕雉也曾被冒顿单于人性羞辱,要她下嫁与他,莫不是汉朝的实力不足与匈奴相抗取得完胜,以吕雉的心高气傲断不会委曲求全请求冒顿手下留情,与汉朝维持友谊之邦。
正因为如此,离匈奴最近的代国也就成了肉夹馍,既要面对朝廷施加的压力,又要抵抗防御来自匈奴的时时侵略骚扰。所以,当时刘恒和薄姬才能在血雨腥风的汉宫中勉强全身而退,默默守在最寒苦,最动!乱的代国。
项子鱼了解,吕雉就算知道了张嫣还在世上,断不会想到会去最贫苦的代国,而那里也是吕雉被匈奴单于羞辱的地方,她不会自揭令自己颜面无存的伤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