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岳大姐的哀告声越来越低,母子三人的饮泣声欲加微弱,只有夏蝉的聒噪声不时响起。随着时间的默默推移,岳大姐脸上浓烈的希望慢慢变淡,直到如冰水冲洗一般完全消失,连表情都冻结了。
他们母子不知道皇朝的典法对家奴有什么规定,也不知道象他们这样叛主的奴才该得什么惩罚,但他们知道他们被新主子抛弃了。新主子答应为他们做主,答应给他们宅子、铺子,等他们没用了,那些承诺也变成一句空话。
"难得老太太、二奶奶、四奶奶看中我的奴才,我就把他们卖给你们,免得传出去,有人说萧家鼓动、唆使别人的家奴,这不是丢平北侯府的脸吗?"明珏来到岳大姐母子面前,眼底闪过浓郁的狠厉,高声说:"你们母子为萧家做了那么多事,快求新主子买下你们,只要文书一写,银子一付,你们就自由了。"
岳大姐听明珏这么说,眼里又升起希望,他们母子都知道明珏不可能放过他们,现在只能求萧老太等人,成了萧家的奴才,明珏就不能处置他们了。
"老太太、二奶奶、四奶奶,求你们发发慈悲,买下我们吧!那些事都是你们让我们母子做的,呜呜...她、她不会放过我们,求你们..."岳大姐拉着儿子女儿朝萧老太等人跪爬过来,哀告哭诉,磕头如捣蒜。
"有本事唆使别人的奴才叛主,事情闹开了,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只顾自己缩进龟壳,哼哼!"明珏冷笑轻叹,转身面对她身后的奴隶仆从,说:"你们也看见了,遇上这样的新主子可真悲哀,有用是宝,没用了连狗尾巴草都不如了。"
随明珏来的奴隶仆从指斥怒骂、议论纷纷,对岳大姐母子狠啐唾弃,嘈杂喧闹声嗡嗡作响,斥责吼骂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意乱。
"老太太、老太太,求求你..."岳大姐母子仍在哀求,声音嘶哑。
萧老太知道明珏今天兴师动众找上门,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不是为卖这几个奴才而来。她怕中了明珏的诡计,不管明珏说什么,她沉着脸不理不睬。
明珏看着萧家的下人,唉声叹气,说:"做狗腿子不容易,做萧家的狗腿子更不容易,为没有人性的主子做伤天害理的事,好处拿不到,最后死路一条。"
萧家的下人都知道杨管事和张管事被处死了,家人都被发配到漠北石碳矿做苦力。杨管事和张管事都是有实权的奴才,这两家在萧家的下人中很有体面。平氏掌权拢络了他们,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不得不让人寒心。
"你不要在这里窝三挑四,你到里想干什么?这是萧家的私宅,你带贱民恶奴闯私宅就是死罪,你不要以为我治不了你。"萧老太敲着拐杖冲明珏怒吼。
"我以为你只是心聋心瞎,没想到也耳聋眼瞎,我带这岳大姐母子来找新主子,都说几遍了,你听不懂人话吗?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
"你、你..."萧老太气得浑身哆嗦,下人赶紧帮她顺气,哀告劝慰。
"昨天在大殿上,我见识了温家几个雄性缩头乌龟,脸皮厚得惊人。"明珏扫了温玉嫦一眼,又说:"今天又见识了萧家的雌性缩头乌龟,真是要多搭对有多搭对,难怪萧温两家能结姻亲,这才叫天作之合,令人佩服呀!"
温玉嫦早就不愤明珏登门问罪,只是有萧老太在场,她不便于发作。听到明珏直指温家,连她的家人都骂了,她无法再忍,跳出来直指明珏。
"贱人、贱妇,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可是弃妇,你..."
明珏暗笑,终于把温玉嫦激怒了,只要萧家有人跳出来,她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她满脸嘲弄,冲萧家人皱眉一笑,说:"我知道我是弃妇,可弃妇敢来堵你们萧家的门,你们唆使鼓动奴才都不敢承认,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你们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说呀!"明珏身后的仆妇丫头也跟着质问。
"你、你...不就是三个奴才吗?我买了又怎么样?"温玉嫦她不想落明珏的口舌,彻底怒了,"翠珠,准备笔墨,写契约,我买了这三个奴才。"
萧老太想阻拦,见温玉嫦话已出口,不便再说什么,只重重冷哼了一声。
明珏耸了耸肩,说:"奴才买卖需要家主的印信,我的印信带来了,你呢?"
温玉嫦得意冷哼,"我是平北侯正妻,难道连侯爷的印信都不能用吗?你开价吧!他们三个人变摆在这里,你看你能开出多少身价银子。"
"错了,是四个,红竹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能不算。"明珏冲温玉嫦挤眼怪笑,说:"肚子里的要是不算人就说不通了,你也会有这一天。"
与明珏同来的人把目光全聚到温玉嫦肚子上,又顺便在平氏的肚子上扫了几圈,人群中响起怪笑声,已婚的仆妇开了几个半荤半素的笑话。
"你、你真无耻。"温玉嫦满脸通红,"你开身价银子吧!"
明珏咬了咬牙,痛恨的目光扫过岳大姐母子,说:"岳大姐和她儿子一人六十两,红竹半买半赠,八十两,一共二百两,契约写明,盖好印信,钱人两讫。"
就是在人市上,明珏给岳大姐母子开出的的身价银子也是最高的,尤其红竹这样的孕妇,本来不值钱,让明珏说成买一赠一,好象温玉嫦得了便宜一样。
温玉嫦让下人写契约、备银子,为了证明温家人不都是缩头乌龟,她赌气买下岳大姐母子。萧老太知道明珏会使诈,想阻拦也来不及了,重重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