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把这块地的耕种打理全交给常东兴来做,岳嫂子联络,狗子跑腿,她只负责指导和掏钱。这几百亩地的事务落实完毕,她松了口气,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后天要赴水木的邀约,她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慌手忙脚。
地里收获的庄稼和果实小院里放不下,明珏跟婆子租下小院一旁的抱厦,堆放东西。看着这丰收和果实,明珏心里泛起充实的快乐,笑脸洋溢。如果有一天不用再受萧家控制,而还有这么多东西,她的异世人生就迈出了圆满的第一步。
"九小姐,贺妈妈来了。"
明珏激动欣喜,自省亲惊马那日放贺妈妈出去,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她是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人,前生惨死,幸得重生,降落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无亲无故,深宅内院心神欲摧的日子,同她一起经历的每一个都令她产生了依恋。
"老奴给九小姐请安。"
同贺妈妈来的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人很腼腆,是贺妈妈的小儿子贺强。母子一同给明珏行礼之后,坐下来同众人一起闲话,又是一番感慨唏嘘。
"论理侯爷不该休了小姐,小姐无家可归,侯爷怎么能这么绝情。"
"不碍事,现在日子过得清苦些,贵在平静,也挺好。"
明珏不想多说,复生伊始,她确实不愿意被休。她所顾忌的并不是面子,反正身体和身份也不是她的,她害怕被休之后再也找不到好吃好喝好住的地方。
争斗陷害令她心力憔悴,被休之后她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却也迷茫无助。现在她有目标,有干劲,心情轻松,比在深宅大院里步步惊心强得多。
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的日子她没有多想,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她必须有斗争的实力,有充足的金钱,这才是根本。而现在,她要为她将来的根本奋斗,她能预知将来的艰辛,却是痛并快乐着的生活。
"老奴用九小姐赏的金银首饰在三圈边上买了一套小院,这是房契。"
那些金银首饰应该说是温氏"嫦娥"赏的,虽然说她出卖良心、强忍恶心,却也不能否认这对姐妹的"功劳"。温顺侯府有温显宗这个变态狂,跟她积怨只会越来越深。明珏很担心,但并不害怕,不管敌人多强大,活着就有坎坷磨难。
她让苏嬷嬷收下房契,又问了八间旺铺的情况。贺家两兄弟都在旺铺做工,对铺子的经营很熟悉。想起这八间铺子,她窝火又心疼,迟早有一天她要把铺子收回来,哪怕是跟某无耻之人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血是假的)。
贺妈妈拿过一个大包袱,递给明珏,"前几天贺刚去了青州郡,见到了老太太,老太太很挂念九小姐,这几件冬衣是老太太捎来给九小姐御寒用的。"
"老太太的衣物不留着穿,干吗要给我捎过来?"
包袱里有两件棉斗篷,一件毛氅,一件鹅绒短褂,样式阵旧,颜色却很鲜亮,想必都是洛老太太年轻时穿的。除此还有几块布料,质地不错,颜色很老气。
明珏心里涌出酸楚的热流,微微仰头,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洛老太太对她牵挂关爱,一片深厚亲情,令她感激泣零,铭记肺腑。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前世养育她长大的老祖母,血脉相连的祖孙深情延续今生。
"抄家的兵勇还有点良心,只把老太太的珠宝古玩、私房银子和首饰头面抄走了,衣物没动。好一点的都被二老爷房里的太太奶奶小姐们抢光了,这几件是老太太留下给九小姐的。老太太一直询问九小姐的情况,贺刚都没敢说实话。"
洛家也是名门旺族。赫赫扬扬百年有余,突然被抄家掠爵,强谴原籍。一朝剧变,富人乍穷,比穷人乍富更能看出人性的本质。上次省亲见到二房那堆女主子们,尤其那个八小姐,就象疯子一样,洛老太太跟着她们的日子能好过吗?
明珏叹了口气,问:"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听贺刚说老太太身体还行,就是..."贺妈妈眼底闪过哀伤,长叹一声,又说:"老太太生在京城,这些年也没去过青州郡,环境一变,就犯了些小毛病。"
"严重吗?"明珏不相信是些小毛病,毕竟洛老太太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遭逢惨变,家破人亡,伤心欲摧,又长途颠簸,能挺过去已是万幸。
贺妈妈勉强笑笑,说:"不严重,老太太脾气大,好强,说什么也不肯吃药。"
不肯吃药?鬼才相信,看洛二太太那副嘴脸,也知道那是一个享的了福,受不了苦的人。不是洛老太太不吃药,是洛二太太不肯出钱给老太太治病买药吧!
"贺刚什么时候还去青州郡?"
"过两天贺刚去青州办事,老奴跟着去看看老太太,在她身边伺候几个月,明年开春回来。今天就是来跟九小姐辞行的,回头老太太问起,老奴有话说。"
明珏点点头,问:"苏嬷嬷,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零零碎碎都加上也就还有七十多两吧!"
"拿五十两给贺妈妈,以后老太太的医药饮食一应费用都由我来出。贺妈妈,这银子你收着,别让二太太知道,把我的话告诉老太太,劝她吃药,保养身体。"
"老奴记下了。"贺妈妈哽咽着给明珏跪地磕头。
替真正的洛明珏活出尊严,替爱她和她爱的人尽一份心,占了她的身体也算还了她一份人情。世事无常,亲情永在,人的爱心是没有时空界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