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风轻快的啪啪两声,逍遥王的人马背后,又随之出现了大批的人马,个个是手持长弓,并且以包围之势绝对的将逍遥王的人马控制了个全面。这些人是——暗卫。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种憾天动地的气势,那种绝杀的眼神,凌冽的杀机,只能是暗卫所拥有。
然而——
最最前面,几十余人捆绑着被推推桑桑拥上来的男男女女又是会谁?
老少不一,高矮不一,胖瘦不一,男女不一,却均是出身不凡,个个着华丽衣衫。这些人,长风把他们捉来干嘛?我挑眉,疑惑的眼神对上,却也只是得一个摇头,长风只是奉命行事。
正想发问,却已听得一声怒喝:“西楼月,你好卑鄙。”
这话,是逍遥王。声音里的怒、愤以及脸上泄露出的气极败坏令我一懔,直觉间便知这群人绝对和逍遥王脱不了关系。最大的可能便是——家人。
“哈哈哈。”西楼月笑,那笑,说不出的刺眼,说不出的诡异:“逍遥王,您也配说这种话?你与我,不过皆是一种人罢了。说穿了,本宫与你,不过便是彼此彼皮。不同的,只是而今本宫先下手为强了。成者王,败者寇,不是么?”
——成者王,败者寇,不是么?
谁说,不是呢。
只是,这王侯败寇的背后,需要付出多少的血与泪甚尔生命为代价?
没有人知道。
我唯一能够知道、清楚的便是,世人对于这场以血、泪甚尔生命为戏码的游戏常兴不衰,甚至是乐此不彼、前仆后继。悲哀呵。只是,为谁悲?又是有谁值得自己去悲?
“是否,要本宫好心给你一个建议?”
居高临下,仿佛周身披了一层冷霜的西楼月不屑的望着逍遥王,而后,闲闲的无害的笑:“逍遥王,你可以不顾他们的生死啊,调你宫外几万的大军前来援助。本宫知道,你怀中烟火弹一燃,他们定能杀得入这重重宫围的。”
“你……”逍遥王气、恨、却又无法。
“我?我怎样?”
西楼月眼光一转,凌列逼人:“凤将军,把逍遥王的家人给本宫带上来。”
“是。”
爹爹上前两步,手一挥,刀横颈,剑抵心,自有暗卫把那一群老弱幼小带入重围。而逍遥王的人却是碍于他家主子未发令而又投鼠忌器只能是乖乖让出一条小道。
压抑的哭声,时时灼痛着我的心。那小的,才五岁啊。而那年老的夫人,大抵亦有六十岁左右了。男人之中仅弱冠之年的便有几个,这是怎样的一场游戏啊。逍遥王,你的选择不管是什么你都已经输了呵。
心痛,痛太子的深深心计。
心痛,痛逍遥王的悲惨下场。
心痛,痛这些无辜之人的枉受之灾。
心痛,痛爹爹的亦步亦趋。
心痛,痛世人的愚昧无知
“爹爹。”
一声清脆的童音传来,抬头,那是一抹天使般的容颜。灿若星,亮若阳光般的眸。纯净的不抹一滴世俗的清朗中透着见到爹爹的惊喜。可是,这下,他的爹爹能够保得了他,救得了他么?
“星儿……”
甫见娇妻稚子亲人被人鱼肉般的刀俎上颈,逍遥王便已自慌了神。不过便是没有退路的执意令自己勉强撑了镇定的颜,而今,听到爱子如此稚嫩的喊声,看到稚子那盼渴的清朗,他能够怎样?
——挖心般的痛呵。今日,莫非便是他们全家的忌日?
眼神,透着悲,藏着绝望,一一的看过去。呵,呵,好啊。西楼月。好手段。连他始受孕不久送在别宛安胎的小妾与六十岁的老母亲都找了来,不愧是未来的帝王。只是,这一切,惹没了她的帮助,恐怕也不能这么快的便宜行事了吧?
想至此,一抹怨恨冲天而起,心底暗自咒着,如若本王死,那么,明日的太阳,她也别想看到了吧。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本王不念多时的情份。
——心乱。神乱。眼乱。
只是,忍呢。
牙咬出鲜血,喉间涌起一抹腥甜。却又强自撑着。不能露出。不能先自乱了阵。
低低的开了口:“西楼月,你待怎的?有本事,放了他们,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哈哈。”
西楼月看了两眼刀剑架下的那群人,“逍遥王,你还有脸说?假若不是你,先想对其他人不利,想欲先把其他人卷入,那么,你我之间,何需走至这一步?”
“你……当初……”尴尬,难看。
“你还敢提当初?”西楼月进前两步,直指逍遥王。
“……当初,如若不是你,本宫用得着为保若惜千方百计送她出宫?”
“……当初,如若不是你,本宫何至于落得现在与若惜如此这般冷落境地?”
“……当初,如若不是你,本宫用得着现在与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成亲周旋至今?”
“……当初,如若不是你,凤夫人用得着与若惜阴阳两隔,令若惜间接的再怨上本宫一层?”
“……当初,如若不是你,凤将军用得着身受蛊毒之苦每每总是生死间来回?”
…………
天。忽视掉风来仪的跳脚怒骂,我彻底扼然。石化。
这一连串的当初自西楼月口中说出,将我自天上云间彻彻底底打到了地狱最下层——
西楼月。爹爹。死去的娘亲。你们——
还有些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为了保护我——
瞒着我。
——这,便是你们对我的好么?
只是,你们自以为是的保护伤我多深,刺我多痛,娘亲,爹爹,你们想象的到么?
——可是,能够怨他们吗?
在我知道了这么多的事实过后,知道了这一连串的伤害却是以爱的名义在进行着的时侯,我还能够恨他们吗?我还可以恨他们吗?心底,那一抹恨,那一缕怨,悄悄的裂了口,开了缝。
——娘亲,你死时,想必是心甘情愿的吧。
为了你的女儿,你含笑面对死亡。是么?我还怨什么?
——爹爹,当你生死徘徊、忍悲含怨时,想必,是欢喜的吧。
为了你的女儿。你自毁一世英名,与西楼月达成协议。这样的舔犊亲情,我怨什么?
——西楼月。
你对我,想来也不是全无感情。然而,你毕竟还是欺骗了我,伤害了我。不是吗?
只是,为了江山,为了大计,你只得选那个两全的方法,那便是送我出宫。只是,即然亲手将我送了出,那么,为何又完全放手呢?这样的纠缠,于你,于我,又有何意?只是为了爹爹手中的兵权吗?
“西楼月。本王当初是曾想着来的,可是,若惜现下不是没事了吗?”
“没事?当初的绝杀楼,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阴唳的眸似熊熊烈火般灼人,直烧向逍遥王。
“呃,她不也好好的么……”
“哼,你还敢说……”
“你……西楼月,难不成,你真的想和本王来个两败俱伤么?”
语气一转,改为凝重。逍遥王的面上,有着不顾一切的绝决。西楼月的脸色一沉,心底私下做着盘算。
——两败俱伤,这可不是他要的结果。
只是,放了他们么?放?放虎归山呢。他西楼月可没那么傻。可是,不放,逍遥王的几万大军却又实实在在的令人怵头呢。
——放,还是不放呢?真个,好生为难呢。
——可是,不放,逍遥王的几万大军却又实实在在的令人怵头呢。
就在这时,被压绑着的人群中,传出好听的童声——
“爹爹。星儿好冷。”
天,这稚嫩的声,干净的听起来令人自发的惭愧。
忽的,一个苍老的却又稳健的声音响起:“星儿,不许再吵你爹爹。”
“是。奶奶。可是,星儿好冷,爹爹都不来抱抱。”
嘴一嘟,小脸一垮,好似万般委屈模样。这样小人儿,想来,逍遥王平日也是入心的疼吧。
长叹一声,那苍老的声音又起:“星儿,爹爹在忙呢。奶奶和这么多姑姑娘亲陪你,不好么?”“嗯。好呢。可是,奶奶,为什么我们不回家?这个地方,好冷。他们这些人,把冰冰的东西放在星儿的脖子上,星儿不喜欢他们。星儿好讨厌好讨厌他们。”
“星儿……”
一个年轻女子听到这,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出声。这一哭,可不得了,场中再也不可收拾,本来,一应年轻女眷个个如花似玉,几时见得这般场面?而今,本就是又惊又吓强撑了至此的,这会,见有人领头俱是再也受不下,个个泣出声来。
逍遥王眼一闭,他再也看不下了啊。这一场仗,如何打?怎么打?
只是,忽然的,一个凌厉的女音突突而起:“星儿,不许哭。还有你们,谁都不谁再哭。王爷是铮铮男儿,而我们,身为他的妻妾,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这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一袭娥黄纱衣,箫瑟寒风中,眉含英气,目含坚定。竟是那样的亮人耳目。即使是这种极尽狼狈的境况下,犹不损她身上一丝的风情。这个女子,给人一种直爽而大方的巾国不让须眉的劲头。
“说的好。轻怜。”那个老夫人苍劲的声音跟着响起:“星儿。不许哭。逍儿,你听着,身为我铁家儿郎,便得活出铁般的风范。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是打定了主意的,便放手去做。尽心了,哪怕是死,也要死出风骨。为娘的绝不许你低了铁家。绝不许你瞻前顾后的失了男子气概。”
“娘亲……”这一翻话,说的逍遥王泪含盈框。
——逍儿。是逍遥王的小名吧。
我抬头看向那老夫人,是什么样的老人,才能说得出这样一翻话语?面对此情此景,还能够如此不慌不忙不畏不俱的人,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恐怕,不是一般人。
“娘亲,孩儿不孝……”面对母亲的苍白容颜,逍遥王竟然遥遥跪了下去。
“主子,不可啊……”
“王爷,您快起来啊……”
这其中,唯有那个苍老的声音最为稳劲:“逍儿,你给娘起来。男儿跪天跪地,你在这里跪什么?大不了便是一死。这仇,报得,便报。报不了,便用我们一家几十余人的命去陪你爹爹罢了。”
身旁,早有人上前扶起逍遥王:“主子。”
一摆手,黑衣人退下。逍遥王一脸凝重的起身,而后,眼光似有意似无意的洒了一眼婉淑妃,眼中恨意一闪而过,该死的女人。假若不是你,本王何至于落得如此被动境地。眼看着老母被人欺,娇妻被人困,稚儿被人囚,手足被人绑。哼哼,该死的女人。
——自以为如此这般,便能搬得倒本王么?
——自以为是的女人。
再次的,逍遥王自心底大骂。
你也太小觑本王了吧。逍遥王嘴角浮起一抹阴怃的笑,以后,你可要求神保佑过日子了,如若本王过得了今日,以后的日子,定不会让你好过一丝。
“哼哼……”
西楼月冷哼两声道:“逍遥王,眼看着亲人被人宰割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怎样?本宫对你,也算是不错了吧?还会让你们亲人见见面,述述情。本宫对别人,可从来不曾有过的哦。”
“西楼月,你和你的父王一般的可恶。你以为这样,本王便会认输了么?本王便会放弃这背水一战么?西楼月,你以为本王不知,即使今日本王放弃了,你自也不会放过我们一家的,不是么?”
逍遥王站直了身,面上已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冷冽,那眼中,满是背水一战的狠决与恨意。
“谁叫他是我的父皇呢。本宫自是像他多些。”汗,这个答案他也回答。
而后,西楼月轻描淡写的随口漫应,又似是下定决心般,“即是如此,凤将军,你说,本宫是怎生处置他们这一家人好呢?是让他们今日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还是待本宫日后有时间了慢慢的一个一个的送他们上路呢?唉,本宫真是好生为难,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呢。”
“一刀杀了算了。”
这样的恨,这样的怨。这是——
爹爹的声音。
我心惊,爹爹。他对逍遥王,必然是恨死了的吧。
——如不是逍遥王,娘亲何至与我们生死两隔?
如不是逍遥王,爹爹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虽然我现下还不知青凤在这其中的角色,但是事情至此,我已隐然猜到这个青凤、爹爹的这场婚姻一定也是这场棋中的一步。
——可怜的爹爹。可怜的娘亲。
这一世,终究是我的自以为是伤了你们。你们,可曾怨女儿?
“逍遥王,可曾听清本宫的凤大将军的提议了?”西楼月邪恶一笑,头一侧,看向那一群人,似自语,却又似问逍遥王“你说,这么多的人,先杀哪一个好呢?老的?小的?男的?女儿?唉,长风啊,你说,抓酋怎样?”
“太子您……”长风的头都大了,哑口无言不知该回些什么好。
这……这……,这都什么场合了,太子还玩。这个太子,性子怎的越来越像二皇子般令人捉模不定,喜怒无常了?要玩,也不必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吧?偷眼看一下老皇上,西楼黯的脸色煞白,不会是被太子给气没气了吧?
“西楼月你敢……”
“嗯?逍遥王恁的好气势呢。”一挥手,“不敢么?凤将军。把那个小鬼给本宫拎过来。”
一声令下,早有下面人上前一把拎了那五指点向的小人儿送上前来。场下,一片惊呼喝骂躁动声“你们要干吗?”“放了星儿。”
星儿?
我一悸,抬头。遥望——
西楼月指的人,竟是刚才那个软语童声的星儿——那天使般的孩童。
——西楼月当真便能下得了杀手么?
我紧盯着西楼月的一举一动不放。就怕一个眨眼西楼月便下了杀手。只见他一把捉了小星儿在手,一手,犹若拎小猫小狗般的自后颈衣襟处捉起,一手,已然抚上小星儿如玉般的嫩颜。一路自眉毛、嘴、鼻、唇至颈处后,却是再也不动了。
再看,那手,已然是五指伸开,大掌便这般紧紧贴在了小星儿的颈上。
——我呼吸一急,他要干嘛?掐死他么?
不成。
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么个无辜的孩童毁在西楼月的手中?这样,我又与他有何差别?
“星儿。”不远处,传来几声女子惊喝,那是那种嘶心裂肺的呼喊。
“西楼月。你敢……”
逍遥王的声,明是威吓,却大是明显的带着惊栗以及——颤抖。
是的。颤抖。逍遥王他在害怕。
亲眼看着自己的娇儿被人至死,救不得,守不得,护不得,因了自己的牵连,他,一个堂堂男子,枉为男儿,枉儿人夫,枉为人父啊——害怕、内疚。
任何一个稍有点良知的人看到如此这般可爱的孩童都下不得杀手吧?
可是,西楼月下得。
这是一种直觉,我自他的眼中便知道。他就是能够下得了手。我喂叹,西楼月,他毕竟不是与自己当初谈笑论三国的那个少年了呵。而今的他,是真正的迟国未来之主。是迟国名副其实的监国太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