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心口……好疼，好疼！哥……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冯遥有些恍惚地看着哥哥的面孔，却在哥哥的面上仿佛又看到了蘖寒那道冷冷的嘲笑。
“蘖寒……，别笑……求你了，别这样笑。心……好难受，别笑……别再笑……求你了。”冯遥的心不为着这病来而疼痛半分，却为着蘖寒与自己拉开的距离而感到疼痛和莫名的绝望。
是不是就这样死去，会比较好些呢？
没有人会再为她的存在而忧心，或是如唐宁这样绝望地哭喊。
“阿遥，没有人会笑你。我绝不会允许别人嘲笑你，你说过要陪我一起去看山，一起去看水。
”还说会陪我一起回到你的老家，看你的爷爷和奶奶。阿遥，你答应我，你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阿遥，你是个骗子，天大的骗子，阿遥，阿遥……”看到这个样子的冯遥，唐宁的心彻底的崩溃了。
寂寞如她，在那个飘雨的季节里。
在无人理会的火车站，悲戚地一个人默默流泪。
阿遥是那天唯一一个走到她身边来的人。
那时的她，面上扬着暖暖的笑。本来三月里飘雨的天气是有些寒意的，可是当她抬头看见那一抹微笑容颜的时候，整个的心都跟着那笑变得暖洋洋的。
她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为了什么哭泣？”
那时的自己抽泣地说出一句：“这个世界何其的大，而我却不知道该去向哪里。”接着下来，就见她蹲下了身子握住了自己的手，缓缓地接出了下一句：“原来和我一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自己总是过着比较优裕的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夜晚，居然呆呆地被她牵着手住进了一间廉价的旅馆并且还睡在了同一个床铺上。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的，自己仿佛醒悟了过来一般的发现。原来朋友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是不求所需的。是可以如阿遥这样，面上百般拒绝冷漠。其实心底，却是万般柔软善良的。
唐宁觉得冯遥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一颗坚毅的火苗种子。点燃了她所有对幸福追求的信仰，重新让自己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
可是，谁能想得到。她给她的回报，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唐宁一边在绝望中哭喊着，一边在泪眼中回忆着与冯遥过往的一切。
“唐宁……，对不起……我让你难受了吧……对不起……”
“傻瓜，别对我说这样的话好吗。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的难堪。都是我没顾及到你的心情，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所以，你答应我要好起来知道吗？”唐宁绝望地摇晃着冯遥的身体，染血的双手上下努力地拍打着她的脸。
她希望她能保持着清醒，因为她看到了她的眼里。那里仿佛有着一丝可以覆盖一切，追寻死亡而去的疲惫神色。
“哥……，我……想爷爷……想奶奶了……想回家了……”冯遥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嘴角又一次溢出了血来。
她恍恍惚惚地又想起那个小镇，和小镇上郊外的那个家。
爷爷和奶奶，他们应该都还好吧。
“好，好。等你没事了，哥就带你回去，带你回去。”周郧也是难掩哽咽地急急回答着她的话。
“我……，还能回去吗。……我是不是……已经……已经回不去了……”这番话音落下，冯遥捏紧了哥哥的手还是无力的垂下，那眼角淌下了一行眼泪。
她忆起了离开南湘镇的时候，爷爷对他的愤怒：“阿遥，你为什么这样伤爷爷的心。为什么偏要这样的倔强呢，好好的呆在我们身边就好。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为什么。”爷爷被她伤到了心。
奶奶也是放出了豪言的，她说：“周遥，如果你踏出了南湘镇一步去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们就当没有养育过你这十五年。你自己好好的掂量一下，再做出决定吧。”
可是，思念妈妈的念头。会在黑暗中搅得她不得安宁，会让她在愈来愈多的思念中发狂。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去找寻自己的答案。
也许爷爷和奶奶他们能明白，他们所给予的爱是弥补不了她心中的缺口。又或许他们不明白，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愤恨地放弃了她。
放开了她自由的脚步，去寻找一个虚无而会另自己的心安静下来的答案。
“阿遥，别说傻话。爷爷奶奶他们不会记恨你的，永远都不会的。”周郧知道妹妹她在计较着什么。
只是，她错了。错不该对老人怀有歉疚的心，因为老人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他们想要的是，阿遥能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哥……，我好累了……可以让我……让我小睡一下好吗？记得……要……要叫醒……我哦……”随着这声断断续续的话音落下，冯遥彻底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中。
车在夜色的马路上开得飞快，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了。车的后面，甚至还有警车的喧嚣声。
利仁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从后视镜里面看到阿遥昏迷过去那满是血的面容，还有她那倔强忍住疼痛的唇。
那唇染上了血液的艳红色，透着股凄凉的妖魅。
看到这些，他的心仿佛疼到了碎裂成了一片又一片，却偏偏寻不到一个可以掉落的地方。呼吸就快要窒息了，他拼命地对自己说。
还没有吧，对这个女孩的眷念还没有那么深吧，还是可以忍住心的节奏吧！
对，就这样冷静下来，忘记他在第一见到她的时候。
她抬起的头，对他展露出的那个无垢笑容。
不到半个钟头的飞驰，别克车终于停在了一间颇具规模的医院门口。
周郧最先抱了妹妹下车，协同着唐宁往那急诊通道大步跑了过去。而开车的利仁却是慢悠悠地下了车，冷眼看着呼啸而来的警车。
很快的，周郧看见急救的护士将他怀里的人接到了担架上面，然后就用最快的速度往那急救长廊里推了进去。
一名护士一边推着担架，另一个急忙给担架上的冯遥进行着最迫切的急救措施。
“血压脉搏多少？”赶来的急救的医生开口问着。
“江医生，病人没有了脉搏，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快，心脏按压，马上注射肾上腺素！皮下注射1mg，快点！”
“没有用，江医生。”
“加剂量，加到4至8mg。”
“是。”
看到这一切，和听到那声心脏停止了跳动的言语。唐宁眼前一阵眩晕，脚步虚浮一下，软软地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在她边上的周郧急忙地扶了她起来，摇晃着她的身体吼着：“唐宁，你镇定些。她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看着她这样，已经记不清楚有几次了。每次，她都能挺过来了。相信我，这次也不会例外！”
“郧，阿遥她会没事的吧？她会没事的吧？”睁开眼睛的唐宁，面色惨白地摇晃着周郧的身体。她不能相信，今天还说要为她战斗的朋友。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躺在了这里，还有可能会死去。
这些都来得太突然了，她无法接受。
“江医生，病人恢复了心跳！”急救的护士呼出一口气地向边上的医生报告这个消息。
“很好，马上进急救室抢救。安排马医生来，快去。”
看着走廊上的担架快速地拐进了一间急症室，那手术中的红灯也很快地亮了起来。
周郧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软软地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面上。可是，他的身体颤抖得停不下来，心脏狂跳的也似要飞出胸腔。
“告诉我，阿遥她是怎么回事。我想要知道，告诉我。”唐宁大声地问着。
就在这个时候，利仁也赶来了。
他白色衣物上的红色血迹，将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衬托得更加的深冷寒澈，更加的另人恍惚不安。
于是，周郧揽住了唐宁在手术的过程中开始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讲述。
手术中的灯亮了一个多钟头就熄灭了，周郧对这一切太熟悉了。
一路看着被推进病房的妹妹，他不知道自己的绝望可以向何处发泄。
“你们哪位是病人家属？”大夫重复着规定的问话。
“我是。”周郧走了上去，对大夫点了点头。
“病人的出血是止住了，但是我们发现这可是旧疾。如果有她以往的病历质料的话，尽可能地给我们看看。她需要留院接受检查，你们最好先去安排住院的事情。”医生这样的话，周郧听得太多了。
可是，每次到最后，医生总是给出让人心凉的结果。
“有，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哪怕是能有一个医生能来告诉他，阿遥还能治，整个的周家也许就不会那么的绝望。
“那我先去办住院的手续，唐宁你在这里陪着她好吗？”周郧看了看欲哭的唐宁，拍了拍的脸：“傻丫头，别哭了，她一定能没事的。若是她醒来了的话，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别给她怜悯的表情，因为她想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地活着，知道吗？如果拿她当朋友的话，就与她共创这奇迹吧！”
唐宁含泪地看着周郧离开的背影，对着站在一边的利仁笑得有些难看。
她们二人对望一眼，往那病房里面走了进去。
出到外面的周郧先是回家住的地方拿来银行卡，接着就去办理了住院事宜。
可他并没有回到病房，而是开着车往某一处而去。
看看手腕上的表，还不到十点钟。现在，他想要去找那个女人的念头疯狂地掩盖了一切。
他想要告诉她，她的女儿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与步步逼进的死亡在搏斗。他想要告诉她，她的女儿一直都在不停地思念着她。他想要告诉她，暗中帮助着她那个破碎家庭的女孩，是她抛弃多年的女儿！
可是，他在下一秒却又想起了。他是答应过妹妹，替她隐瞒这一切的。
他不能，不能毁坏她很辛苦才与她的妈妈建起来的这种别样关系。
“啊……啊……，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谁能来告诉我啊……”狠狠将车折回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周郧出到车的外面对天扬声咆哮。
唐家的这个时候，宴会也都散了场，宾客和车辆也离去得差不多了。
蘖寒整场的神色都极其难看，尹凤也不敢对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等待停车场的车走到了没剩下几辆，她这才靠进他挽着他的胳膊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
“尹凤，你今天就一个人回去吧。我心情不大好，想先走了。”他有些不耐，抬手扯松了领带的瞬间，也借机冷冷推开了挽着他胳膊的女人。
“好吧，回去早点休息。”尹凤是聪明的，她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与蘖寒之间的尺度。
蘖寒轻轻点了点头，目送尹凤的离去，刚回转了身继续向自己的车走去。
忽然，一抹异样的味道袭上了他的鼻端。多年前的警觉生活，让他的嗅觉养成得很敏感，尤其是对血腥更加的敏感。
不一会，他就在那停车场空出的地面上搜寻到了腥味的方位。
疑惑地走了过去，他冷眼看着地面那点点的暗红色血迹。心，没由来的咯噔一下泛开了阵阵惊恐。捂着胸口，他倒退了两步。
因为他看到地面上，有一样不太应该出现的东西。
那地面上躺着的银色手链，他记得是那个叫冯遥的女人今天带在手腕上的链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