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荀院子里的小厮很多，丫鬟确只有昭禾一个。
后来阿月搬过来，算是有两个。
洛子荀的院子倒是难得这么热闹。
即做了人的丫鬟，难免要称职些。
五六日后，昭禾大概摸清了洛子荀的作息……以及日常。
洛子荀每天早睡早起简直不是人就算了，作为一个富家子弟，活的一点都不纨绔。
每日的日常大概就是，吃饭读书练武抽空去给洛夫人请安。
几个小厮伙同阿月和昭禾一起探讨过，她们猫在园子的一角磕瓜子。
“我们家少爷，可是春试场上的前十，国子监的探花郎。”
小厮说这话时，眉眼横飞，瓜子壳夹着唾沫险些飞到旁边人的脸上。
阿月回头看了一眼昭禾，大概觉得昭禾听到国子监春试之类的字眼会心有不悦，但让她失望的是。
昭禾一直敛着眉眼，全神贯注盯着手里陇着的瓜子。
她自打被救回洛府就总是这样，人前未曾摘过面纱，那一双眼睛中神情厌厌，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也确实如此，除了每日还算勤快的扫地浇花，没有人见过她做其它事，说笑过其它事。
“少爷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这么刻苦？”
阿月听得兴起，她问这话时，耳尖都泛着红，只不过旁人没注意到。
“那是因为咱家少爷心气高，不乐意被一个小丫头压着，早晚有一天要超过那个谢榜首。”
阿月想到那天在柴房看到的谢长仪，惊才绝艳像神仙妃子一般的小姑娘，心思却毒的像蛇蝎。
阿月也愤愤道，“咱们少爷比她好多呢，一定会超过她的！”
这话深深的引起了一众小厮的共鸣。
昭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她依稀记得，该给洛子荀送茶了。
一众小厮说的兴起，阿月听得也兴起。昭禾一个人溜到柴房。
她已经熟捻了洛子荀的口味，洛子荀这个人喜欢淡茶，诸如碧螺春铁观音一类的，最好不过。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是将洛子荀吓了一跳。
洛子荀弓起身子，将什么东西飞速的藏在身下，待看到进来的人是昭禾后，半是懊恼半是松了一口气。
“麻烦你下次进门前，敲敲门好么。”
昭禾将茶放到人手边上，看着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敲了，她没听到罢了。
她说不出话，只是一派平静的回望着洛子荀。
洛子荀咬了咬牙，终究不好发作。
即便昭禾现在暂时是他的贴身丫鬟，他总要看在洛夫人的面子上对她好些，于是他无力的挥挥手。
“出去吧出去吧……”
昭禾人走到一半，又被唤住。
“等一下！”
昭禾转身看洛子荀，用眼睛询问他，何事？
洛子荀忽然笑着冲昭禾招手，变脸的速度让昭禾咋舌。
“过来！”
昭禾站在原地没有动，洛子荀干脆走到她面前不耐烦的将她拉到桌子前。
桌子前摊开两张宣纸，宣纸上是写的满满腾腾的汉子。
昭禾无声的打量着，瞳孔缩了一缩。
这两篇文章，写的都是赈灾之策。
其中一篇，正是出自她手。
洛子荀笑眯眯，将她眼中的震惊自动曲解为她被他的文章所折服。
“怎么样，厉害吧。”
昭禾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为什么洛子荀手中会有她写的文章，显然是被誊抄一边了，那么另一篇又是谁的？
洛子荀抱着肩，嘱咐道。
“小哑巴，你好好看，一定要看仔细，然后再告诉我哪一篇更好一些。”
他这么做，完全是觉得小哑巴是个才女，评论起来，会公允很多。
昭禾伸出手，在洛子荀热切的目光下，指了指不是自己写的那章，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洛子荀果然面露喜色，
他随手扔了块桌上的糕点砸昭禾怀里。
“有眼光，小爷赏你的。”
而后又一脸苦恼的自言自语道：“连你都能看得出来我的更好，负责判卷的大人眼睛是瞎了么，为什么把第一名判给谢长仪？”
昭禾如遭雷劈，怀中的糕点落在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出很远。
“小哑巴……你，你怎么了？”
昭禾急切的抓住洛子荀的手，咿咿呀呀着，想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
洛子荀急中生智的塞给了她一支笔。
昭禾握紧了毛笔，指了指第一篇文章，俯身在宣纸上写道：
你说写一篇是谁写的？
“谢长仪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洛子荀不明所以，但仍旧能感受到昭禾激动的情绪。
原来是这样……
昭禾后腿了两步，毛笔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面纱后的唇角勾勒出有些癫狂的微笑。
这显然吓到了洛子荀。
他扶住昭禾，语气担忧道：“小哑巴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给你瞧瞧看。”
昭禾摇了摇头，目光重新盯在那张标着谢长仪名字的试卷上。
原来如此……自己并没有落榜，非凡没有落榜，还高居榜首第一位。
是谢长仪……可能还有其它什么人，篡改了自己的试卷，顶替了自己的名字。
“你难道很仰慕这位谢家小姐……觉得她文章写的很好。”
昭禾压根没有在认真听洛子荀说话，只能胡乱应付的点头。
果然遭了洛子荀嫌弃，小哑巴方才还说自己写的比谢长仪的好呢！
“你若是实在喜欢，正巧，过几日是谢府的谢师宴，届时我可以将你带去，你混入人群中，偷偷的瞧一眼。”
昭禾依旧低着头，一个想法在她心中慢慢成型，她缓缓抬起头，对洛子荀轻轻一笑，用嘴型道。
谢谢。
昭禾像一下子有了生气，她不能再像前几日那样堕落下去，谢长仪欠自己的，司马南月欠自己的，她皆需一一讨回来。
洛子荀却看着昭禾的眼睛，一不小心出了神。
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同了……
“咳，没什么好谢的，你出去吧。”
昭禾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帮他带好门。
昭禾走在长长的游廊上，抬头是碧蓝的天空。
既然决定背水一战，那么有件事情，不得不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