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些阴私要在凤仪阁商议,
谢长仪天微亮的时候回的自己的园子。
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墙角忽然窜出的黑影吓了一跳。
丫鬟婆子俱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可不是二房的夫人孙氏吗?
她披头散发,衣服也不怎么齐整,没有一点主子的样子,一双形容枯槁的手死死的抓着谢长仪的袖子,嘴中呜侬不清。
“大小姐,你救救你叔父吧,他可是为了你啊大小姐。”
谢长仪抽了抽袖子,没抽出来,她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但很快被唇角得体的微笑掩盖。
“婶母怎么在此?”
一个婆子惯会看人眼色,她上前,一把将孙氏推倒在地,声音响亮。
“二夫人怕是思劳成疾,疯魔了吧。”
“你们还不快把她带走,没得添了晦气。”
二房即以倒了,那么二房的主子,便再也不算主子了。
不过是人鞋底的贱泥,奴才也可以踩两脚。
孙氏挣扎的异常厉害,她声音凄厉,面色尽是不甘和怨毒。
“大小姐,我知道你和老爷之间的所有事,你这么做,就不怕诛心吗!”
谢长仪气极反笑,眼角微动,自有懂眼色的奴才上去左右开弓给了孙氏两巴掌。
她佯装一脸不忍状喊了声住手,上前蹲下身子,柔弱无骨的手捧了孙氏的脸,看似安慰。
却眉眼含笑,灿似桃花,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婶母与其在此妄言,不如回去看好长卿……毕竟,他才是你们二房的倚仗,不是么。”
这句话音方落,便有小丫鬟慌慌忙忙的跑过来禀报。
“夫人!不好了!少爷掉进池子里了!”
数九寒冬的天气,掉进了池子里,怕是……
谢长仪松了手,冷笑一声站起身,“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氏彻底反应过来,尖锐的声音划过晦暗不明的天空。
“谢长仪!你不得好死!”
谢长仪在这声尖锐中心安理得的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迈开骄傲的步子。
她得不得好死,又怎会是她说的算?
……
昭禾起了个一大早,煮了锅虽然没什么味道,但卖相尚好的粥。
她诚惶诚恐的去拍李安的房门,“不要拍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阿楚抱着肩,神色倦倦的倚在一旁看她。目光又飘在桌上那锅苍白的吃食上,满目嫌弃。
昭禾愣了愣,比她起的还早?
她怎么觉得李安是在躲着自己?她微垂下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她摘下腰间做粥的围裙就要往外走,又被楚淮南小小的身子拦腰抱住。
“你要去哪?”
昭禾摸了摸阿楚白嫩的脸蛋,神色复杂。
“姐姐要去弄清一件事情。”
基本上此刻她已经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和于村的事有关。
“那也要先吃饭。”楚淮南板起脸,小大人一般将昭禾拉到桌前,动作娴熟的盛了一碗粥,一双似藏着星星的眼睛,严肃的看着她。
我不饿三个字在阿楚的注视下噎在嘴里,最后和着粥咽下。
她刚刚放下碗,阿楚重新扑进她怀里,她手足无措的接了个满怀。
“给我洗脸,梳头,我们一起出去。”阿楚将脸埋在她怀里,声音显得沉闷。
奶香在怀,倒是让昭禾暂时按下了那些个烦躁,她轻轻抚着阿楚因为睡觉而略显杂乱的头发。
“好。”
温水过了毛巾,为阿楚擦净了眉眼。执过了小梳子,一点一点为阿楚陇上细发,扣上洁莹光滑的小玉冠。
再配上小锦袍,小靴子等物什。
昭禾忍不住捏了捏阿楚的脸蛋。
“你生的那么精致,长大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阿楚任着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放肆,眼中宠溺一览无余。
“我天生就是来祸害你的。”
昭禾讪讪的放了手,耳根微烫。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思春了,动不动就被一个小孩子拨撩的脸红心跳。
阿楚从板凳上跳下来,牵了昭禾的手。大抵是觉得昭禾不省心,叹口气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
昭禾没多想,横竖出来是为了打探消息,自然哪热闹往哪钻。
她犹记得上次去过的茶楼戏馆,待客的小二也还记得她,见了人就往楼上雅座上让,嘴中还啧啧称奇。
“没看出来,您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昭禾对这种误会已经习以为常,楚淮南却黑了黑脸,小手捏的昭禾生疼。
“我们不去雅座,在楼下就可以了。”
昭禾赔着笑,实不相瞒,她身上没钱了。
她和阿楚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目光没往戏台上瞅,倒是往周遭几桌打量的勤。
“你们听说了吗,这谢府,又出事了。”
“是那个屠村案的谢府?”
“可不是吗,真是报应,听说谢东青的儿子掉池塘里去了,人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报应啊报应。”
这厢正喝茶的昭禾手却是一抖,一种似针扎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刺向心房。
她拿茶的手稳下来,额头上却布满细密的冷汗。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楚淮南察觉到她的不适,白玉一般的小脸上一顿紧张。
“你怎么了。”
“……”昭禾按住心口,伏在桌子上。虚弱的开口,“不是我……”
是这身体的原主子,谢长莘。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影像一一划过。
她和玲儿在谢府多受苛责,挨打的时候,挨饿的时候,都是这位谢府二公子巧施援手。
那日她在长公主的凤仪阁受罚,细细回忆起来在门口徘徊不去的身影,也是谢长卿。
昭禾捂着心口,就无缘由的落下几滴泪来,一声凄凄艾艾的长卿哥哥忽然轻唤出口。
这是原主的最后一点念想,待念想散去,昭禾忽然站起身子,楚淮南想要伸手拦她,已是来不及。
她被自己心里可怕的念头吓到了。
不知道何处来的思念感,她要去见一见谢长卿,哪怕只是尸体。
昭禾走的太快,楚淮南追出门去的时候,满街熙熙攘攘的人,却再也看不到昭禾。
“该死。”
楚淮南咬牙,招招手,墨池随唤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