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有那多事嘴碎之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把话往正院里递。
长公主已经卧床多日了,谢侯爷瞧也不来瞧一眼,耿耿于怀之余还能安慰自己谢侯爷公务繁忙,哪能天天往后院跑。
可你天天往前朝跑还跑出个女儿来算个什么事,长公主喉咙里梗着一口血腥,眼瞧着要吐出来。
谢长仪床前侍奉着汤药,见母亲面色不好,连忙给在房间内正说着的老妇使了个眼色,但是说的正热闹的地方,被无视了。
“夫人您是不知道,那院子,比咱们大小姐的还精致些,还吩咐了针线房,像是要给那位新来的小姐做衣服,啧啧,咱们老爷何时操心过这些。”
长公主脸色灰败的合了合眼,像是一副懒得听懒得问的你往,谢侯爷不过是报复自己罢了,他怎么做开心,就随他去吧。
“什么新小姐,母亲!那人明明就是谢长莘那个贱人,她又回来了!”
谢长莘三个字,许久没提起过了,以至于谢长仪抓着碗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人不是别人,是昭禾。
那个让她在太学院难堪到一定境界,最后被赶出来的昭禾。
一想明白这点,碗是抓不住了,砸在地上。谢长仪看着地上的碎瓷,不说话,眼中却有杀气。
说来昭禾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不过是回了趟谢府,还是谢侯爷三催四请她才不情愿的回去了,这房间里的三个女人却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的如临大敌。
“你这副模样是怎么了,和她交手了?”
自己女儿沉不住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公主越过谢长仪激烈不已的反应,看向头发蓬乱的谢长月。
除了这个,绝无其他的可能。
谢长月眼睛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她又不是长公主亲生的女儿,长公主瞧见她哭,半分心疼的感觉也没有,只觉得头痛。
但是谢长仪,在一片哭声中淡淡的开口。
“母亲,这次我们绝不能放过她了。”
长公主眼角微挑,像是在等着谢长仪继续说下去,又像是在盘算着怎么个不放过法。
昭禾进了自己的院子,清一色水灵的小丫鬟在她面前齐齐屈膝行礼,这府中的老人多半还记得她。
一个人死而复生的回来了,自然要引起轰动,不少人拿眼睛偷瞧着她。
昭禾淡定,昭禾坦然,她现在活的甚是自在,太学院有廖青山撑着,不用在像以前勤勤勉勉的做学问。
她也知道,这些人里保不齐有乱七八糟的眼线,可是她查都懒得查,点了点头也没有训话的意思。
这新主子……有点奇怪啊。
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有些好奇。
昭禾沉默了半晌,坐在安乐椅上摇啊摇,瞧着天上暖薰薰的太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向自己面前排成一排的少女。
“那个,你们……”
以为是传说中的下马威来了,众女齐齐神色一凛,等着应对新主子的刁蛮。
昭禾摸着下巴,“有人会做女红么?”
众女神色古怪……还有人不会做么?
且不管昭禾的小院子里一个个搬着板凳穿针引线还晒着太阳,是一副如何其乐融融的景象。
九皇子府上,却像是笼罩了一层厚重的乌云。
燕九柯甫一回府,入眼的能砸的都祸害了一遍,泼天的怒气吓得身边下人只敢在房间外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
“好一个洛家!”
他喊一句,便动手砸了一件,然而倒霉的事不止于此,这厢怒火还在烧着,新一轮的消息又出来了,
大理寺当差的眼线来报,隔着门板道。
“殿下,不好了殿下!”
刚刚被抢了媳妇的燕九柯,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恨声道:“说,怎么了?”
门外的人咽了咽口水,“今一大早,二皇子便被移监了。”
这人不提,燕九柯都险些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草包哥哥在大牢里关着,他略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询问。
“去向何处了,可知道是什么个因由?”
毕竟是自己一手把二皇子送进去的,二皇子被动,他的心中也跟着紧张,
果然没什么好事。
“从锦衣阁移监到宗人府,文书也只是在咱们大理寺走了一遭,咱们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这便是皇帝聪明的地方了,先前把人放到锦衣阁,是为了保住二皇子的性命,如今移监到宗人府,虽然没有明面上给二皇子翻案,但这也相当于告诉众人,这件事他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划没有了。
因为但凡是犯了什么错处的皇亲国戚,关在宗人府里意思意思反省两天,也就能出来重新做人了。
“怎么会这样?”
燕九柯砸也砸累了,步子一个摇晃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
精心算了这么多,却一件成事的都没有。
寻常人也就这个反应了,门外候着的大理寺官员道:“这事突然,事先我们也没得到消息,会不会是锦衣阁那边……”
锦衣阁,这个神秘莫测的组织。
燕朝的先帝不想效仿历代皇帝整出一个监视臣子的东厂机构,一是打着明君的幌子不想这么做,二是但凡是东厂,最后此发展成一个权利无边的存在,反而是养虎为患了。
锦衣阁的出现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官场机构,可行的,却是皇帝直达的命令,虽无实名,却有实权。
朝中诸多大臣吃过锦衣阁的亏,也就变得忌讳起来,寻日里。提个名字都觉得晦气。
以至于锦衣阁易主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燕九柯却是知道的。
想起昭禾那小姑娘一身血污救驾在狩山上,这锦衣阁阁主,也是她应得的,他不做阻拦,可是坏了自己的事,两码事。
“你下去吧。”
最后也没做出个什么决断来,那大理寺的官员默声退下了,燕九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窗外的画眉鸟叫的欢快,这叫声在平日里倒是喜庆,听在今日却平添了几分苦恼。
“昭禾,你莫要让我,折了你的羽翼……”
燕九柯盯着那鸟看了一会,似是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阴沉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