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下这个处境,没人赏她救驾有功不说,还被燕帝莫名其妙的关了起来,若说是好事,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事对她来说算的上是好事。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燕帝所在的大营帐前,昭禾看了一眼洛子荀,这一眼中似有浓浓的忧虑,洛子荀挑了挑眉头,看得出这人是有话要说。
昭禾心里觉得,自己现在进去,能不能出来还不好说,有些话必须要交待清楚了。
“我有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你也认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心思敏锐如洛子荀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你是说那位近来的新贵礼部侍郎?”
昭禾讪笑,摸了摸鼻子,有些感伤道:“是的,我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了,你若是有时间......”
“没有。”洛子荀冷着脸将她的话打断,昭禾一脸的苦兮兮。
“洛大公子,这么点小忙也不帮我,过分了吧!”
洛子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等你自己出来亲自去。”
事实上,他甚是了解昭禾如今的心思,一种生怕自己回不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一天到晚心里在想着什么,现在连托孤的语气都出来了。
昭禾最后是被洛子荀一把推进大帐里去的,帐子中间坐着正在审阅公文的燕帝,烛火幽幽的一侧,垂首而立的谢侯爷,这气氛......有些不对啊。
“罪臣昭禾,见过陛下。”
昭禾跪下身子,坐在上首的燕都良久才将目光移到昭禾身上,昭禾在心里吐槽,当日她率兵救驾的时候,燕帝和一窝子朝廷重臣吓得两股颤颤,如今吃饱饭了。便开始摆起贵人姿态来,而且瞅着这架势,对她的救命之恩似乎也全然漠视,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罪臣?你且说说,自己罪在什么地方?”
燕帝终于将审视的目光从书上移开,放到昭禾身上,这个太学院的小案首,传奇的紧,似乎自打她出现,这朝堂就没安稳过。
“罪臣身上尚背负着一桩命案,却私自离开,此其罪一。”
昭禾说着还不忘拿余光看了看燕帝的神情,瞧见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便知道自己的路子走对了,继续认罪道:“还有一桩便是罪臣无意间拾了个牌子,想来是宫中圣物,罪臣没有及时归还,而是用它擅作主张,求陛下宽宥。”
昭禾被关着的这些天,想的很清楚,燕国现在的国君虽然昏庸的紧,但是先帝往上数都是一个比一个圣明的明君,光是看先帝创办罗刹堂,平衡江湖势力,监管百官,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手段,其变态程度,比之楚淮南有过之而不及。
而现任燕帝显然不会利用这么一个利器,罗刹堂在宫里还有一个其他的名字,唤作锦衣阁,而锦衣阁兼着罗刹堂向来都是交给少御大人统领监管的,少御又直接听命于燕帝,自从少御身死后,这个可以号令罗刹堂的牌子也失踪了,这支奇兵也不知所踪。
就这么忽然的蹦出一个昭禾来,手握着罗刹堂的奇兵,还不可思议的以少胜多的救了驾,燕帝对昏庸,但历来为君者的多疑忍不住让他多多思略了一下这个事,昭禾不必洛子荀,世家子弟出身,身份往上数不知道多少辈都是一片清明,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是赏是罚,的确是件伤脑筋的事。
昭禾将燕帝的思虑摸得很清楚,故此一上来就坦承相待,倒是刷了一把燕帝的好感。
“牌子呢,何在。”
燕帝沉声道,昭禾一丝迟疑也没有,从衣袖中套出那块乌黑沉甸甸的牌子,举过头顶,一副你要拿就拿去的样子,中帐内一时极安静的,只有烛火在空中跳跃的声音。
谢侯爷在角落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昭禾的是生是死,端的是在这一瞬间,想必昭禾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她挺起的脊背,面上波澜不惊的平淡面色,都昭示着此女心性非常人可比,一想到这样优秀的人是自己的女儿,谢侯爷凭空多出一些骄傲来。
“收着吧,既是你捡到的,这以后就是你的了。”
昭禾心理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燕帝如此说,不仅仅是要放过她的意思,同时还是认可她的能力,将她收入手下的意思,昭禾明白,自己既然已经入了燕帝的眼,那么仕途,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了。
“宫中的锦衣阁,就交由你来看管,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新一任的少御。”
锦衣阁历来的首领,都有一个共同的官职与称号,少御,不听命于百官,独独听命于燕帝。
“罪臣谢陛下。”
昭禾拜,上首的燕帝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别有深意道:“只是这个身份,见不得人的,你知道吗?”
锦衣阁的少御,连带着锦衣阁,行事向来以鬼魅猥琐著称,燕帝如此说,大概是有虚度事,想让她在暗中偷偷的办,看来燕帝心中,已经有了想除去的人。
“罪臣明白。”
“可你救了朕,与燕国,与社稷都是一件功绩,朕若不行封赏,岂不让别人觉得薄情了些。”
昭禾没有说话,只是跪着的头更低了些,现在她说什么都有讨赏的嫌疑,就让燕帝自己说吧。
“爱卿,你说朕该给她个什么赏赐好呢。”
燕帝像是终于记起了这房间中还有一个人,转头闻声问道。
谢侯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极其公正的样子弯腰回道:“一切随陛下旨意。”
燕帝微微沉思了片刻,“就封你做安平县主吧,食三邑,你可满意?”
昭禾不是太懂燕国的这些封赏官职,只粗略的知道县主似乎是给未出阁女子的官职封赏,比之郡主公主之类的稍低一等,但是又比寻常官家小姐高了一些,燕帝如此封赏,已经算是丰厚非常了。
自己哪里敢不满意呢,连忙低头谢恩道:“谢陛下。”
偏偏此刻,燕帝似乎觉得事情还不够圆满,摸了摸下巴道:“但若是只赏不罚,似乎也难以服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