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洛子荀一身蓝衣上没什么口水印迹，他本人也只是轻轻收拾了一下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
这位爷也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样子，甚至，昭禾神奇的觉得他的心情要比上车之前好上许多。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昭禾被催促，傻愣愣的往车下跳，回过头的瞬间，没瞧见洛子荀唇角的笑。
因是没有功名的白身，进了宫里三人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帝王但凡有狩猎祭天的大活动，照例要在乾坤殿里和臣子们一起鼓动一番。
像昭禾这些没有官阶还要随侍的，得站在殿外候着。
不仅这个时候要站在殿外候着，等到燕帝起驾的时候，她们这些人连坐车骑马的待遇都没有。
得和宫里随侍的宫女太监一样，用步行的。
初一听到这个规矩，昭禾忍不住的咋舌。
所说自己上一辈子，怎么着也是一宫之主。
诺大的昭宫更是随着她放肆，当时没觉得位居高位有什么好。
如今投生到谢长莘身上，才知道手握大权有多方便。
别的不说，最起码不用吃苦不是。
乾坤殿里头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离得太远昭禾听不到，看着自己身前排着一遛长的队伍，有些犯困。
洛子荀站在她身后，不为别的，就怕到时候有个突发状况可以就近提点一二。
此刻看昭禾身子又不安分的摇摇欲坠起来，皱眉提醒道。
“老实点。”
昭禾在心里撇嘴，小屁孩。
脸上还是笑得像一朵花一样，“洛兄，这里面在讲什么，我们还要等多久？”
这声洛兄她唤的自然，洛子荀听了也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也算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不知道，无外乎是些陈词旧话。”说着瞥了昭禾一眼，见她耐不住无聊一脸难捱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好笑。
他还以为一向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案首什么都不怕呢，今天瞧起来就多了几分孩子气。
带着些打击人的恶趣味，继续悠悠然道：“还有大概……一两个时辰吧。”
一两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
昭禾愤愤的斜瞥了一眼洛子荀，少装了，他说话的时候分明眼中是有笑意的。
这一两个时辰……可怎么熬哦。
这边站着正无聊，没想到乾坤殿里互生异变，看着前头一阵阵躁动，不时有些零碎的字眼传到昭禾耳中。
什么祥瑞之兆，龙心大悦……
估摸着，是好事。
昭禾与洛子荀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本来预计要等的很长时间也大大缩短了，片刻后宫人跪倒一片，昭禾也跟着跪下。
帝王长长的仪驾从乾坤殿里移步出来，从自己面前一一走过。
昭禾和这个燕帝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子也没什么好奇心非看不可，所以老实的低着头。
直到一双上好锦缎做成的靴子从自己面前哭过。
特别的是，他微微停了一停。
但这个人不是燕帝，因为这锦缎是黑色的，这人身上还有一股檀香味。
那靴子的主人还没说话，兀的就从头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南淮，怎么不走了？”
是二皇子，瞧着楚淮南盯着一个姑娘发呆，也跟着停下脚步等他。
“这不是今年太学院的案首吗？”
倒不是对昭禾的样子熟悉，而是昭禾身上穿的太学的学子服过于扎眼，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不过……往年没听过春猎有女子随侍的事啊。
“把头抬起来。”
死成蹊是故意的！
昭禾在心里扎了无数遍成蹊的小纸人，她如今面如锅底，他还让她把头抬起来！
二皇子今天本来是气不顺的，毕竟刚刚老九在大殿搞出一种祥瑞之兆的说法，惹得燕帝龙心大悦。
但是瞧见这案首，不免起了几分风流心思，这心思算起来早在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就起了。
只不过那几次昭禾都带着面罩，总瞧不起佳人长什么样子。
眼看着要遂愿了。
“案首不必害怕，侍郎大人让你抬起来，你就照做吧。”
二皇子润了润嗓子，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了。
昭禾听了这声开扇的声音，因憋笑唇角微微抖动，乍暖还寒的天气，难为他了。
接着也是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没有任何预兆的把头抬了起来。
那黑如锅底的面相甫一在阳光下露面，昭禾就听到一声坠响。
那是扇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二皇子咽了咽口水，吓得忘记弯腰拾扇，还是一旁的宫奴机灵，把扇子拾起来重新递给这位爷。
“那个……咳，”总觉得自己表现有些失礼，二皇子咳了咳，笑道：“本殿下就不耽搁你们叙旧了，先走一步……”
一边急匆匆的离开一边暗骂自己眼瞎。
这位案首，看身段也是极好的。
谁能想到生的相貌如此……惊喜？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原地只剩下跪着的三个太学院学子和笑吟吟的侍郎大人。
你笑！你笑！你再笑！
昭禾在心中咬牙切齿，盯着成蹊的目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
楚淮南满目不自知，还很是欣慰千鹤老人的作风。
倒是替他解决了一波情敌。
“虽是春日，寒气未褪，案首一个姑娘跟着走路想必多有不便。”
他这么笑吟吟的说着，看着昭禾生闷气使小性的样子越看越喜欢，绞尽脑汁的想把人往自己扯上拐。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侍郎大人说的有道理，刚好在下的车撵空间很大。”
几声靴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传来，来的那人也并不陌生，正是玄衣轻裘的燕九柯。
原他一直留在大殿内，不远不近的看着刚才那出热闹。
空气中的气氛紧张起来，燕九柯的双眼，牢牢的看着楚淮南。
他尚未入仕的时候他不能奈何他，可如今，一个是尊贵的皇子，一个是礼部新上任的小侍郎。
倒是十分方便拿捏。
偏这个小侍郎的主子自己那蠢哥哥现下还不在。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抢人的话，燕九柯都会觉得对不住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