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他算做礼貌的回应。
安茜握着包链的手腕微微发着颤,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被安燃这么给打了,还指着鼻子骂是小偷,她难过至极,尤其是在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温柔的同她讲话的时候。
当然她所感受的温柔,全是她一己想象,霍朗并不觉得自己温柔,最多算平和,毕竟安茜偷的不是他的钱,他没有不平和的理由。
安茜就这样像负荆请罪的一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哭,霍朗等的太久,见她仍没有哭完的意思,于是抬了抬手,刚想说,要不然你站到一边去哭,我要开车走了,结果话未及口,便被安茜误以为他是打算借她一个臂膀哭泣,让她顺势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霍朗的另一只手臂瞬间横在两人之间,挡住了她扑进来的动作,态度十分严谨严肃的对她说,"安小姐,你会错意了,我是想请你站到一边,别让我打开的车门打到你。"
安茜错愕的睁大眼睛,半面脸肿着,凄凄楚楚。
霍朗不着痕迹的将她礼貌推开,"掉眼泪,应该找一个在乎你的人看,不然的话,还不如找一片草原。"
说完,打开车门上车,倒出停车位,驱车离开。
霍朗不反对男人该有绅士品格,但他不做绅士也并不会触犯法律,见到陌生的漂亮女人受伤便立刻变身温柔骑士去安慰的男人,10个里有8个是名副其实的色狼,剩下的两个,一个是闷骚宅,有贼心没有贼胆,最后一个,便可能是这个女人的亲戚。
酒店的房间里还飘荡着他的提拉米苏蛋糕香气,淡淡的咖啡香甜。
沈茂说给他准备的房子已经安置的差不多,找人彻底的打扫一遍就可以先住着,再需要买些什么东西让霍朗先买着,记得找他报销。
霍朗是不缺钱花的人,但他这人几乎抠门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沈茂曾经说过他,小狼,你听没听过中国有句俗语,叫做有钱不花,死了白瞎。当时霍朗是点了点头,说,听过,不过,我宁可死了白瞎,也不想当睁眼瞎。
霍朗所做的那些善事,虽然是发自内心的善举,但是他从未在自己的银行卡里刷出过一块钱。他结实了几名非常喜欢卖弄手段追求名誉的企业家,创办了何善基金,主席不是他总裁不是他,他不需要借用这种善举来完善企业的名气,他在做着一件问心无愧的事,所以他不捐款也心安理得,他可以拉来大把捐款的人,每次回到美国就会陪着母亲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想尽办法让那些真企业家变成伪慈善家,然后带着一飞机的物资回到贫瘠的土地。
他的衣服从名牌到高级定制,件件是当季的最新款,却没有一件是他自己买的,全是母亲给他订好,随着他的步伐邮寄,他想了想近十年来自己最大一笔对旁人的花销,就是给巫阮阮买的那身长颈鹿居家服,花了八百多块钱,然而付钱的时候,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以忍受,这足以再一次向他自己证明,他是喜欢巫阮阮的,否则,他会直接让她穿着病号服回家。
霍朗似乎从来都是一个做事十分有计划性的人,他不是不温柔,也不是很贫穷,他只是想攒着他最真的情感和最贵的财富,等他爱的女人出现。
待佳人相伴,倾其所有,置千亩良田,甘之如饴。
吃完剩下的一大半蛋糕,他蹙眉摸了摸肚子,一把脱下身上的T恤,赤膊站到落地镜前,满臂纹身覆在精装的手臂,肌肉线条如同画笔重点勾勒出一般显眼,他捏了捏自己紧绷的腹肌,感觉自己回中国之后吃的太好锻炼太少,于是转身换上一身运动服,打算去酒店的健身房练练。
巫阮阮回到家时,安燃正蹲在地上拿着小抹布擦墙角缝隙的灰尘,她想,将来谁能嫁给安燃,这辈子可算能当个闲太太,会做饭会打扫,看样子也算会打架会赚钱,她晃动着手里的钥匙叮咚作响,"你真勤快。"
"是啊,我叫安勤快,你叫巫懒懒,你早上干嘛挂电话?再打电话就关机,我还以为你前夫要怎么着你。"
阮阮低头换鞋,"我手机突然没电了。"
安燃从沙发旁边站起来,白色的抹布变得黑黢黢,他嫌弃的举在手里,"看看,你和安茜,一个比一个懒,这墙角的灰,扫成一盒够给你当粉底了...啊,对了,刚才你领导来了。"
"嗯?"阮阮放下自己的拎包,接过他手里的抹布准备去洗手间洗净,"他来干什么?"
"他能来干什么?跟我闲话家常?来了肯定是找你啊,穿的像个杀手似的..."
阮阮低笑两声,"穿着黑色斗篷?"
"那是哈利波特,"他在客厅转了一圈,走到洗手间门口,举着一个嫩黄色的小奶瓶放到阮阮面前。
巫阮阮微微一愣,将手洗净,拿起还未拆包装的小奶瓶看了看,"特意给我买的?"
安燃笑笑,"别闹,谁送人东西就买一小奶瓶啊,你生宝宝了我怎么也会送你个套装礼盒什么的,是我在商场买东西抽奖抽到一个车模,和另外一个抽到奶瓶的学生换的,这牌子不是挺出名的么,给你先预备着呗。"
巫阮阮弯着眼睛开心的笑笑,"谢谢!"
安燃扶着门框扬起嘴角,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商场抽奖力度真不小,这就是她和霍朗没签约成功的呵玛母婴用品,一个小奶瓶要几百块,她将抹布凉好,擦干手上的水珠,打开手机给霍朗回电话。
两通电话过去,没人接,她发送短信:霍总,我刚回来,您早上来了?
半饷没回复,她再接再厉:霍总,早上我电话没电自动关机了,不是故意关机。
还是没人回复。阮阮有些内疚,霍朗那种人怎么会是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呢,他早上来找自己应该是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安全到家,他嘴上说那么多刻薄的话,故意将两人的关系撇的远远的,可如果他真不想管自己,怎么会一早就来。
她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和安燃打声招呼,坐车去往霍朗下榻的酒店。
公交车晃晃悠悠开了四十多分钟,阮阮差点磕着头睡着,报站声突然想起,她激灵着清醒过来,这才没有坐过站。
站在房间门口,她轻声敲门,"霍总。"
房里安静至极,没有一点回应,难道是不在?她手上施力,加重了敲门声,"霍总!我是巫阮阮!"
"我知道你是巫阮阮。"霍朗从转弯处出现,目光冷然。
刚刚在健身房折腾了一个小时,他赤裸着上身,运动衫搭在脖子上,汗水蜿蜒过他胸腹肌肉的轮廓,一路滑进运动裤的裤腰,腰侧的人鱼线格外突兀显眼,灰色的运动长裤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左侧露出一小截内裤边,硕大的英文字母被遮去大半,双臂的纹身为他的霸气增添几分不羁,冷漠至极的面孔,满眼的盛气,将他整个人衬得好似刚刚下了战场的将士。
阮阮眯起眼睛微微笑,"霍总..."
霍朗不言语,摸出房卡开门。
门开的瞬间,阮阮立刻嗅出房间里有蛋糕的香甜味道,她挺秀的小鼻子吸了吸,"你吃过蛋糕啦,你喜欢吃甜..."
话没说完,霍朗反手将门甩了个震天响,连浴室里的玻璃门都发出'嗡';的共鸣,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揪着阮阮大衣的后领口将她拎到自己面前,一把拉开她的衣领,阮阮被他拽的一个趔趄接着一个趔趄,却安分的让他查看,轻声说,"霍总,我今天没受伤,我就是来告诉你,我挺好的..."
霍朗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有一丝松懈,面色也稍稍缓和,"关我什么事?"说完便转身进了浴室,连个笑脸都没给她。
阮阮觉得自己可以走了,人家一个大男人在洗澡,她在外面像个小丫鬟似的守着,似乎不符合情理,于是她敲敲浴室的门,"霍总,我没有别的事找你,打你电话没有接,我怕你担心,就来告诉你一声,现在我要走啦?"
霍朗站在莲蓬头下,沾了一身水珠,水流从头顶汇至下巴,极致的性感,水声哗哗,他能听见阮阮的声音仅是很小,可还是听明白了她说什么,他不想让阮阮走,但又没有什么理由留,任水流冲刷自己的不安,肢体僵硬的好像关节生了铁锈。
巫阮阮等了两分钟,没得到他的回应,还以为他听不到,锲而不舍道:"霍总!我要回家啦!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啦!我要走了噢!你出来要找不到我了不要着急噢!你听得到吗?霍总!我走啦走啦走啦走啦走啦走啦!"
浴室里依旧是水声哗啦啦,霍朗却已经裹上了浴袍,靠在流理台上,抱着肩膀嘴角噙着微笑,听她细软用的声音在门外做报告。
他一直觉得巫阮阮像一道温和的暖光,而她有时候会犯点二,就是现在这副可爱的样子,于是变成了跳跃着的暖光,在他的神经上一蹦一蹦的乱跳,指不定哪一下就踩进他的心窝里,想要拔却再也拔不出。
阮阮十分泄气,可能他真听不到,她伸手摸了摸浴室的门,这酒店的门和小旅馆的门果然是有区别的。传闻中的小旅馆,隔着走廊10间门女人叫一声,这屋里的男人能有反应,大酒店就绝对不会发生这令人堪忧的一幕,她已经吼的快撕破喉咙了,人家霍朗还能在里面跟洗圣浴一样安然淡定。
"霍总?你真听不见吗?我把你的钱包带走了?房卡也带走了?行李箱也带走了?"
霍朗悠哉的拿下一条毛巾,慢条斯理里的擦着头发,听她毫无震慑的威胁自己。
阮阮叹口气,"你还真听不见啊..."她抬手把耳侧的碎发别向耳后,声音恢复如常,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尖,说,"霍总,你脾气真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