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点头,"对啊,反正都来了,我们多待一会,回家不也是睡觉吗?"
"如果你下次还想见她,现在就得和我回家。" 霍朗不容置喙道。
阮阮皱了皱眉,和沈茂童瞳说了再见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上了车。
"我知道你怕童瞳突然失常会伤害我,但是你和沈茂都在,她还能怎么样我呢?"
霍朗将车调头,不以为然道,"我就这么霸道,你能怎么样?"
"不怎么样,打不过你。"
"知道就好。"
直到他们离开后良久,童瞳还站在路边默默的张望着,沈茂搂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别墅里走,"请帖已经给他了,礼物也给他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童瞳转身凄楚的望着他,说,"我还是想要霍朗。"
沈茂苦涩的笑笑,"我知道。"
"我不想,和你一起。"
"我知道..."
"我们,要办婚礼?"
沈茂捋顺她的长发,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温柔无限,"听你的,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样的话霍朗就不会讨厌你了。"
"大叔..."她眼眶微微发红,时而清醒,那内疚就像一口巨大的钟将她罩在里面,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变成震耳欲聋的回音,一声声敲在耳膜上,心上,让她无比彷徨。
"恩?"沈茂淡淡的微笑,眼窝禁不住发烫。
"我,好痛苦..."
"会好起来的。"他抿了抿唇,笑容淡若清风,"我等你好起来。"
婚礼的时间就在月底,童瞳的结婚礼服还是那件没来得及穿大红色的拖地鱼尾,中式的小立领, 口点缀着两百万的宝石,这一度遭到祝小香的强烈吐槽。
因为童瞳现在瘦了一些,祝小香又拿来稍稍改了改尺寸。
红色礼服上身,拖地长尾里层层红纱若隐若现,繁琐却十足唯美的盘头,黑眸红唇,完美至极。一身黑色新郎礼服的沈茂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着她,好像原来那个骄傲热辣的小狐狸又回来了,只是那双眼中,少了一份当初的自信和锐气。
祝小香拿起相机站到两人对面,"来,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绝伦的拍照技术,配上我的礼服,时尚大片就此诞生。"
童瞳显得很局促,不知道怎么摆姿势,沈茂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紧张,笑一笑就好,就在她微笑的一瞬间,他拦过她的肩膀,轻吻在她的额头上,闪光灯定格住了这一刻的安逸美好。
对于该送些什么新婚礼物,可算把阮阮家的一干众人愁的头发都要发白。
祝小香说要么一人给一红包算了。
可沈茂又不是缺钱的人,那红包得包的多大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况且也太过敷衍。
除了巫阮阮这个不能长途跋涉的人以外,大家都纷纷去各大商场走断了腿,安燃也不例外,只是他已经提前断了一条腿,假肢他适应的更好,也很轻便,是霍霆找专人为他定制的,只要穿上长裤正常走路几乎看不出那是一节断肢。
祝小香想要拉着霍朗一起去买东西,霍朗态度十分坚决的拒绝了,他表示他们家只出一分贺礼就可以,巫阮阮就算送块板砖他也不打算补,心意点到即可,更何况他压根也没什么心意。
阮阮带着霍朗来到本市一家很出名的礼品定制店,她看中了一个陶瓷制的工艺品,公主倚着白马的造型,做工精湛,造型唯美梦幻,霍朗在填单付款时,她被另一面墙上的巨幅肖像油画吸引,不知不觉的靠过去,站在油画的正对面,微微歪着头看,眯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到腿后有个小东西,险些被她踩到,她本能躲开,余光却瞥见了自己撞上的是个手持尚方宝剑的小男孩,这一扭动的幅度便增大了,整个人失衡的一旁栽倒,"哎呦!"她惊慌的低呼引来霍朗的目光,在他大步向自己跨来的同时,一双精瘦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体,阮阮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虚惊一场,站直后紧忙转身要去道谢,笑容便这样僵在了脸上,霍霆那张清俊绝美的面容避无可避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日光从橱窗外懒洋洋的照进来,铺在他雪白是碎发上,柔和温暖,可却怎么也照不化他身上那点淡淡的凉薄。
霍朗走到阮阮身边扣住她的肩膀,手掌微微收紧。
霍霆弯腰抱起地上的拎着宝剑的小江夜,笑容极淡,"来买东西吗?"
霍朗点点头,"恩,童瞳和沈茂要举行婚礼,选一点东西,你呢?"
"霍筱要订婚,我也来选礼物。"他的视线落在阮阮双手紧捂着的小腹上,随即迅速离开,"身体不舒服就更应该小心些。"
他的话没什么温度,似乎不像叮嘱和关注,只是礼貌性的说辞。
阮阮不着痕迹的向霍朗怀里靠过去,小声问,"那个,你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霍霆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有些没太听清,于是便没回答。
小江夜穿着红色的背带裤,汹前的口袋里揣着刚刚玩过的霍霆的手机,一半在里一半露在外,电话振动两声,霍霆没注意到,小江夜却捡芝麻扔西瓜的把宝剑一扔,伸手去抓胸口的电话,阮阮弯腰把宝剑捡了起来递给霍霆。
"谢谢。"霍霆的语气透着一股近乎疏离的礼貌。
" 不客气。"
小江夜不知怎么鼓捣的接起了电话,还按了个免提,只听那边一个好听的男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作死呢?以为自己吃的仙丹呢吃完就不用复查了,下午给我滚来复查。"
霍朗眉头轻蹙,紧张的看着霍霆,阮阮更是一脸不解,霍霆却十分泰然的拿起小江夜手中的手机,取消免提后将电话放在耳边,他似乎更清瘦了一些,手指的骨骼更加分明,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话语不疾不徐,散发着淡淡的凉薄,"我知道了,下午会过去的。"
对方又交代了两声,他都一一应允,最后挂断了电话,他很自然的用下巴朝阮阮肚子的方向点了点,漫不经心的问,"怀孕了?"
阮阮刚要点头,霍朗便先于她一步是矢口否认掉,"没有。"
巫阮阮愣了愣,想到大概是怕霍霆因为自己有了小孩而再次打起喃喃的主意才否认了事实,便没反驳,她微微扬起头,关切的望着霍霆,轻声问,"你生病了吗?"
霍霆一直都不像一般的男人那般粗犷,他的俊美带着一股仙气,温文尔雅,如果不是他对别人说他不舒服,很难从外表分辨他到底是病着还是好着,好像天气一热,他就快要比别人先晒化了一样。
霍霆收起手机,向上托了一把怀里的小江夜,把宝剑放回他的手心里,目光淡漠的落在阮阮脸上,轻描淡写道,"没有。"
阮阮眨眨眼,"那刚才那个是医生?他让你复查,还说你在吃药。"
兄弟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霍朗刚想说话,霍霆便淡淡的开口,"我不是铜皮铁骨,不可能在被你扎了三刀之后不损毫发,难道霍朗没告诉你只差两毫米你的刀就扎在我心脏上了吗?这么严重的伤,总得给我时间恢复。"
阮阮看向他的 口,满眼愧疚,"对不起,我当时太冲动了,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没关系。"他清隽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一些,似乎带着一点点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很是不中听,"你道了谦我也不愿意原谅你。"
阮阮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也不愿意原谅你。"霍朗突然开口打断了霍霆伤人伤己的刻薄话语,而他的一语双关,只有霍霆一人能够听得懂,倘若将来有一天阮阮知道了这一切,她会原谅你现在的所做作为吗?又会原谅我自私的谎言吗?
霍霆清淡的微笑着,"我不需要原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看。"他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霍朗说,"霍筱订婚舅舅通知你了吗?要是没通知就不用来了,能不能订成还是个问题,她总是状况百出。"
霍朗皱着眉头看他,没应声,通不通知他都不太想去。
视线收回时,霍霆的目光淡若清风的从阮阮满是愧疚和担忧的小脸上掠过,时光就这样被骤然拉长,他又有多久多久,多久,没见过阮阮了呢?好像一百年一万年那么长的时间,好像是他几个转世轮回再投胎再相遇再恍然觉悟的那么久。
可是一百年一万年过去了,阮阮却还是从前那个模样,在他眼里,仍旧是无人能比的温婉好看。
而他,只能在这回眸一瞥的余光里,无限次的重温她那份温柔与明媚。
时间能磨灭很多东西,却独独无法摧毁对爱人的无尽思量。
他走出工艺品店,卷着太阳炙热味道的暖风拂面而过,悄无声息的将那思念拉至万里长,不需要阮阮在面前,只要他顺着风来风走的方向,那想念的一切便顷刻在视线里拥有。
小江夜趴在霍霆的肩上指着工艺品店的方向,天真的问,"爸爸,谁?"
霍霆抱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自然而娴熟的给他整理着裤脚,轻声回答,"妈妈。"
"妈妈?"
"恩,妈妈。"
小江夜有点纠结,小手朝远方指着,疑惑道,"妈妈,家呢?"
"家里的是妈妈,她也是妈妈,是姐姐和妹妹的妈妈。"
"妈妈?"
"恩,妈妈。"
"妈妈?"
"对,妈妈。"
霍江夜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的一直问,霍霆便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回答,问题和答案本身已经不重要,这只是他和爸爸的一种沟通,不需要具备意义,就像两个大人在聊天,嗨你吃了什么,我吃了披萨你呢?
小江夜不能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全世界只有一个女人,才是霍霆心里自己所有宝贝的妈妈,他只想她一个人来当自己宝贝的妈妈,尽管他已经失去了那样一个美好而珍贵的机会。
工艺品店里,阮阮有些郁郁寡欢,"你没有告诉我他伤的那么重,我以为他已经完全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