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卫东侯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奶奶,妈。现在,这里还是深夜,孩子妈妈和孩子...们,都还睡着..."
卫太后可不依,"睡着好呀,你把电话拿过去,让我们听听他们的呼噜声也成!"
那头立即传来男人的咳嗽声,电话争夺战又开始了。
"哎呀,臭老头儿叫什么叫。你别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咱们好不容易打到东子手上,之前梁家那只小狐狸得了便宜去了慕尼黑,就没给咱们捎回有用的信儿。拍个照,都是模模糊糊的,我都多久没看到环环的正脸儿了..."
"是呀!东儿,你赶紧给我们发点儿照片回来,不然,咱们明天就飞慕尼黑来看你们。看你们还敢把我和你奶奶关在门外不成?"
卫东侯一走数个月,女人们还都忍得住,这眼见着预产期近了,一个个都着急得慌,却碍着几分情愿不好意思来打扰。现在有了孙儿们做借口,心里都琢磨着想来跟媳妇尽释前嫌了。
卫东侯无言以对,心如刀绞。
女人们叽喳了一堆女人做月子,宝宝初生时要注意的事儿,就开始讨论旅行计划了。
卫老太爷终于夺过电话,问了卫东侯几句,跟儿子交换了几个眼色,便将电话递了过去。
"哎,老头子,你怎么把电话给儿子了,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老卫,你去哪儿啊,我这还有几个孕妇坐月子的催奶汤要给冬儿说说,这可是我..."
卫父朝众人摆了摆手,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东子,别担心你奶奶和妈,我们会处理。有什么困难,别憋着,就算老爸不行,你爷爷的面子现在在军里也还硬实。最近我听你爷爷说,华东、华北那边,最近不太消停。有几起恐怖袭击,似乎跟兽人脱不了关系。之前屠老说,你屠三叔会回来,但过了这么久又没了音讯..."
卫东侯本来早想将屠征是语环亲生父亲的事,告诉家人。但之前都阴差阳错地没机会,这会儿父亲主动提起,刚才大吵了一架着实难受烦躁,更不想提起半个字。
只是沉沉一叹,"爸,我很后悔..."
卫父一听,就知道情况比他和父亲之前预计的要糟糕,完全不像女人们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些日子,他们托了梁安宸的关系,对兽人的了解也突飞猛进。大概比起国内不少特种机构,及军中大佬们,了解得还要直接全面一些。而梁安宸之所以能在语环生产前到慕尼黑,也多得卫家父子俩的特殊关系渠道,否则要想带去那种罕有的特殊药剂,能出港,到了德国也不一定能入港。
"儿子,人一生总会碰到这么几件耿耿于怀的事儿。但只要你扛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卫父说起儿子幼时被大院里的人嘲笑成"小病猴儿",气恼之下就拼着去干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心高气傲得当众宣布下战帖,最后却在医院里趟了一个多月,害得母亲奶奶掉了几大缸子眼泪。
"不管怎样,都别忘了咱们是家人,有天大的困难,我们都给你做靠山。怕什么!你已经是当丈夫的人了,马上就要做爸爸了。呵,你一次多了两个小家伙,以后还有你头痛的。打起精神来!"
卫东侯听着父亲宽慰的话,心下的酸涩气愤也渐渐淡去不少。
亲情的力量,便在此时此刻更显弥足珍贵。
父子两低声交流了许久,不知不觉,天色微蒙。
卫东侯终于吐出胸口紧塞的那口气,说,"爸,你当爷爷了;告诉我爷爷,他当祖爷了!"
卫父低讶一声,好半天没嘣出声儿来,拿着电话的手都微微颤抖,一惯严谨沉稳的书记脸也端不住了,抖了几抖,方才捋平了气息,连叹数声:"好,儿子,了不起!你可破了咱卫家这脉一系单传的记录,等你回来,咱们爷仨儿可得好好喝上一盅。"
卫东侯重重地"哎"了一声,冷肃的俊脸上终于多了一丝柔和暖意。
卫父又说女人们盼得急,他们也会帮他压着,知道语环和他的情况特殊,孩子们的情况也非比寻常,大家都很理解。家里还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孕妇和婴儿用品,女人们亲手拾弄了一堆小衣服小鞋子,说很快就托人带到德国来给他们夫妻两。
这一刻,亲情的温暖抚慰,万里汪洋,千里长空,又算什么?
这日,黄昏时,语环终于醒了过来。
同时孩子的情况似乎也比较稳定,没有再突发危情。
睁开眼时,语环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百年那么久,浑身都僵硬得厉害,仿佛一部已经生锈的老机械,手指头动一下都在卡。
她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身边坐着的男人面目,张嘴叫了一声,"爸。"
嘶哑的声音,让还微微有些出神的屠征着实一震。
但看到女儿投来清泠泠的目光,一下自惭形秽。
"环环,你醒了?口渴不?叔给你倒杯热牛奶去,你等等啊!"他没有承下女子下意识的亲昵呼唤,起身要走,又突然转回头,"你想看看宝宝吧?孩子就在对面儿。你昏迷了三天,宝宝们一般都在保育箱里待上三天到一周的时间。这会儿秦露在那,我让她把孩子抱来给你瞧瞧,这小子的嘴巴长得特像你。"
他笑着离开,本想去倒牛奶,又忍不住进了孩子房间。
但门刚一推开,就看到卫东侯抱着孩子在逗,小家伙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气活现,好奇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呀,看到没,他一眨眼,瞳仁就变成金色的了。"可可大惊小怪。
"他现在还没法控制自己的体征,等长大点儿,就得好好练习。"秦露笑着解释。
女人们对于可爱的小东西毫无抵抗力,逗得爱不释手。
当卫东侯投来一抹冷淡的眼神时,屠征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
"语环醒了。"
"我带孩子过去给她瞧瞧。"
卫东侯抱着孩子离开,女人们也跟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