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下心去感觉,却又开始害怕,张口呼叫,声音一下变得沙哑破碎。
顺着肚子朝下看去,她看到脚踝处有透明的液体滑了下来,落在玉白色的吸水软地毯上,化为一朵朵鲜红的花儿,花儿越变越大,越变越红,很快就浸透了一大片地板。
触目惊心。
砰咚一声重物落地声,将卫东侯从将梦未醒之间震醒。
"语环!"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旁边的人,空空如野,下一刻看到浴室门大开时,吓得他大叫一声。
整个大宅也在这一声狂吼中,突然苏醒。
看到浴室里的情形时,卫东侯感觉心都被人戳了一刀子,血涂满地,殷红殷红的一大片一片几乎要将他灭顶,小女人穿着白色蕾线的睡花裙,侧倒在浴室里,身下被血泊尽染,她双手紧抱着硕大的肚子,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发出无声的痛苦低吟。
"语环..."
刹那间,屋子里乱成一团,急遽的脚步声从楼下涌到楼上主卧,哗啦啦的仪器拖拉声在木板楼板上混乱得刺耳。
面对突然打亮的灯,病床上的女子恐惧地哭叫起来。
"语环,别怕,我在这儿,老公在这里!"
他紧紧握着她枯柴般的小心,瞬间已是心如刀割,语声成咽。
"东侯,我怕...宝宝,我流血了...好多血,好多...肚子好痛...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们...老公,你在哪儿..."
一只小手在空中乱划,立即被一只大手抓住。
可是这一下,他的心一下子就散了。
他惊愕地瞪向医生询问,"她怎么看不到我?"
秦露咬着牙说,"这只是暂时的,别担心,交给我们。"
嘶啦一声,一把冰冷的大剪刀划破了女人浸血的裙脚,汩汩的鲜血还在渗出,瞬间就染红了雪白的病床,血水一直往下淌。
卫东侯看得心惊胆颤,纵然多少次面对生死,可关心则乱,他抖着声问,"是不是要生了?"
花洋拿着不知名的医学仪器,抬头间,冰冷的眼神却是绝对的镇定而认真,说,"你稳定住她的情况,不要让她昏迷,我现在帮她止血,她现在还生不了,必须先止血。你不能乱,否则会影响到她和孩子,记住,你们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整体。"
"我知道!"
卫东侯不再看手术那方,握着女人的手,不断地说话,给她拭泪擦汗。
"宝贝,听我说,现在宝宝还出不来,咱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好痛...我好像要裂开了...啊..."
刹那间,已经剪开的裙子里,露出那个大大的肚皮,似有青绿色的东西在下面滚动着,显得那层皮薄得几乎透明,仿佛再轻轻一动,就要破开。
"语环,别怕别怕,有我,我在这里儿...不痛,坚持住,打了麻药,很快就不疼了,乖,你听我说,你不是要当英雄妈妈,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住的..."
"我,我..."她的眼眸已经失去焦距,徒然大睁着,却什么也看不到。
噗嗤一声,一股血流喷出,正溅在埋在下首处的花洋脸上。
他低咒一声,迅速抹去一脸血渍,吩咐左右助手递工具,"不能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是不是要折腾死你们的母亲啊!臭小子,给我听话点儿,睡觉。"
一根长长的针,推掉了空气,迅速扎了下去。
语环军身一抽,尖叫起来,"好,好痛...不,不行了,我要...老公,老公,我看不到,看不到,我怕...呜呜,宝宝,救我的宝宝,求求你们...啊..."
第二针试剂同时被的完。
嘀...
一声刺耳的长鸣一下充斥了整个混乱血腥的房间。
连接着生命体症的仪器屏幕上,呼吸、心跳、血压数值全部为"0",三条长长的红色直线,宛如利爪,瞬间割裂了所有人的呼吸,一室死寂。
那时,隔壁的小窗后,黑衣男人双手负背,神色没在帘下的阴影里,明晦不定。
在他身后,左右分立着两拨人马。
一拨衣着随性,正是在此大屋里卧底的人,另一拨衣着整齐,黑色的双排扣大衣充满了欧洲复古的华贵和气派。
卧底一派的人积极进言道,"首领,现在正是时候,再晚孩子就出生了,到时候一个分三儿,再抓人就不方便了。"
立即有人接道,"那女人恐怕活不成,就带走两小的也足够了。有了传承者的血脉,咱们的研究员也能找出稳定遗传后代基因的办法啊!"
"我不同意。那女人是百年来预言的传承者,唯一拥有蝴蝶额纹印的王后。首领即要登基为王,就必须取王后为妻。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死。"
"首领,现在就行动吧!趁着他们关心则乱,麒麟的人还没有通知织田圣,先把猎人们干掉,北靖王的人就好对付多了。"
顿时,所有人纷纷提议立即抓人。
站在窗前的高大男人,幽黯中绿眸冷光迸射,直直看向对窗那间主卧室里,人影绰绰,不时传来惨烈的嘶叫声,神色间却有几分犹豫。
没有立即下决定。
"血止住了。"
花洋一边说着,一边扔掉了手上染满了血的橡胶手套,而在垃圾筒里已经有好几双。
他的神色依旧,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场生死考验,只是一场寻常的手术。但在他后颈上,却密密地铺着一层细汗,无人注意。
秦露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西尔长老年世已高,由助手扶坐在一旁,也是一脸惨然。
纵观众人,也就只有花洋还能正常言语。
"勉强缓住了孩子的强势,但这也只是一时之计。等他们恢复过精力,恐怕又会忍不住出来,现在母体十分虚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卫东侯!"
大床边,卫东侯从始至终都紧握着女人的小手,就算在之前女人突然休克,失去了一切的生命体症时,他也没放开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