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快递明明到了,她却没收到,急得团团转的模样,让他心疼得亲了又亲,才把包裹还给她,惹来她一顿好打。
更记得,他第一晚深夜归来时,看到床头的这个小东西,一腔翻涌的血腥都被洗去,借着床头的小夜灯,看着沉睡中的她,许久许久,舍不得移开眼。
婚姻不是谈恋爱,它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惊喜跌宕。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平淡相处的瞬间,触碰到那些细微的、动人的、柔软的、甜蜜的,爱意,一点一滴,深深的,镂刻在心底。
越是难忘,越是让人心疼不舍。
"老婆..."
这一夜,男人抱着小时钟,蜷在大床上,宛如深受重伤的兽,低喑无眠。
那时,在地球的西半球,仍是风光灿烂的晴日。
细白的纱帘被风轻轻扬起,床上的女子眉睫一动,苏醒过来。
语环睁开眼,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不长不短的时间,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情形时,一时还有些懵懂陌生的景致是哪里。
忽又想,也许是为给她压惊,男人故意给她的惊喜。
"东侯?"
她唤了一声,感觉喉咙干哑得难受,转头看到床头上放着一杯清水,拿起来喝了口,十分清甜,便忍不住一口喝光了。
但男人还没来,她有些不安,坐起身,发现身上穿着丝质掉带睡裙。床边的法式高背小沙发上搭着一件同系的睡衣外套,便穿上走出了房间。
整个屋子都透着浓重的异域风情,仔细看看,跟国内仿制的那些装潢风格,细节上很不一样,用手一摸,她就能肯定这几乎都是原生态的材质,心底狐疑斗升。
屋外似乎传来声音,她稍一凝神细听,就听到完全不似东方的语言。
她立即往外走,推开用百页装饰的蓝色木门,一股冷风迎面拂来,门廊下一个盛开着艳丽花朵的大花瓶边,站着两个穿着工人服的大胡子男人,正在大声交谈着什么。
抬眸远望,一片绿茵茵草坪上,放着还在呜呜叫的割草机,再往后,几棵大树展开茂密的树冠,掩去一大片天空,但透过树杆的空隙望出去,远处一片宁静美丽的海湾,碧蓝碧蓝的海水,波光鳞鳞,一两只雪白的帆船,缓缓行驶。
这简直就像语环小时侯只能在画报上看到的国外画面。
"你醒了?比我估计的还快。外面风大,你身子还吹不得,快进屋去。"
门廊下,一身白色绵布衫的北靖,笑容依旧那么温柔体贴,阔步走来。走到面前时,他从追出来跟他报告床上的小姑娘突然不见了的胖妇人手里,接过了一件厚实的羊毛斗蓬,轻轻一抖,给呆愣掉的语环披上。
胖妇人一见,立即笑着离开了。
语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北靖,怎么是你?东侯呢?这是哪里?"
北靖笑笑,抬手环过女人纤细的肩背,扶着她进屋,边走边说,"这么多疑问,咱们进屋再慢慢说。"
语环立即从男人的环护中弹了出去,闪到几步远的距离,一脸戒备地盯着男人有些僵住的温淡笑容。
"北靖,不要唬弄我,你现在就告诉我。这里是哪儿?"
北靖看着女人,半晌,唇角逸出一丝苦笑,她已经不再那么信任他了。
"这里地球的西半球,欧洲大陆,地中海,爱琴岛,地中海群岛之一,一千五百多年前称霸地中海海域的特洛斯王国旧址。"
"地中海?!"
语环低叫一声,彻底傻眼儿。
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就飞越了半个地球?!
东半球,黎明降临。
一早,卫东侯就接到了陈易洋的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被头天发生的事给虐得没喘过气儿,陈易洋的口气显得格外阴沉,"东子,昨晚局里的人扛不住上头压力,那方打了几个电话,律师就借口说受害人现不在国内,且证据不足,把人给放了。"
说的自然是卫雪欣。
宋家的关系都在京城,京城大员一个电话,这层层下拨,有几个官儿能扛得住。
宋惜玫之前就下过狠话,这次出手又快又狠,他们这方还陷在情绪的泥沼里,布署也不够严密就把人给丢了。
卫东侯说,"不碍事。他们能力再强,这人还在蓉城的地界上,量他们插翅也难飞。"
对付普通人,那办法就多得很,容易得多了。
显然,这次卫东侯是要动用黑道势力。
陈易洋听出这语气,再没有像之前满口正义地阻挠提醒,说,"那好。我这里马上就能整理出确实有力的证据起诉卫雪欣,呃不,昨天那位宋女士来接人时,说现在已经改名叫了。"
口气里显然还有几分嘲弄。
卫东侯表示会全力支持,便给了陈易洋一个电话号码,正是蓉城另一个老大陆四海。并说,"霍天是碧城那方的人。向可爱虽向着我们语环,但她父亲的立场才是最主要的。我让海子积极配合你,尽量不要惊动到碧城和京上。总之,要快。"
陈易洋还是有些担心,"东子,你真下了决心?你真不怕被人说无情无义?之前你们俩可是差点儿就结婚成夫妻,现在反目成仇..."
卫东侯声音更冷,"阿洋,之前是谁说为了维护国法尊严,就是大义灭亲也不带眨眼儿的。"
陈易洋哽了一顿。
卫东侯又说,"阿洋,麒麟根深叶茂,和京上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必要的时候,你也不要客气。毕竟,你也当了他们小公主的保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利用他们的关系,别不好意思。"
陈易洋大骂,牵动了伤口,就被旁边正给换药的护士骂了,立即偃旗息鼓,收了线。
卫东侯很清楚,要动雪欣这个女人,宋惜玫这个看似一直以来都对女儿不太关注的生母,定然会全力相护。也许,到后来会同得两家失和,但为了语环,他绝不会轻易收手。
揉了揉眉心,他仍觉得有些疲乏,或许是因为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变身耗损了精气神。半晌,他才下床洗滞,看着洗漱台上的另一个粉红瓶子,又有片刻失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