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说,高小圆还挺能掰的,顺着冰翊的身世,一句掰成两句,两句掰成四句,总之是越说越顺口,完全按照她脑子里想象的一个废妃之子的生活瞎掰着,毕竟宫廷电视剧、小说看过那么多,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吧!
她说的那个唾沫横飞啊,基本上若是把她的话写下来,也能编成一本古代皇子血泪史了。但还真就偏偏管用了,冰翊的眉头渐渐舒展,手也松了开来。高小圆的双手终于重获自由,暗爽了自己的急中生智一番后,她瞅瞅他额头的薄汗,心中一动,掏出手绢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的面色在月光下,无暇得几近透明,睫毛轻轻颤动着,却始终不曾醒来。高小圆轻轻叹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噩梦,居然一直没醒。
她轻轻地擦拭着,擦完了他的额头,还顺带擦了下他的双手,等到全擦完了后,某女蓦地眯了眯眸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貌似她很有当幼稚园老师的潜力,不仅当了小凤凰的保姆,这会儿还冒充了人家的娘一把。
第二天骑在马上的时候,冰翊的眼睛扫到了高小圆手上的一圈淤青,问道,"手怎么了?"
于是高小圆同学很明确地告诉冰翊同志,他昨晚做噩梦了,她手上的淤青就是他给掐出来的。当然,她的诚实是有范围的,对于她很顺溜地当了人家一回娘的事儿,小圆同学是坚决不会说的。
在听完了高小圆的叙述后,冰翊沉吟片刻后道,"你是说喊了我好几次,我都没醒?"
"对啊。"她点点头,"没想到你一但做噩梦,会那么夸张,简直就像是中邪了似的。"
中邪么...他微一敛眸,"我昨晚噩梦的时候,有说什么话么?"
"呃...隐约提到了你的母妃,还有说你没有父皇皇兄。"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他突然扬眸对着她,那漆黑的眸子,像是看透了她所有的心思,"怎么,有话不敢说吗?"
"没...没有!"她赶紧摇头道。
然而他的脸却慢慢地贴近她,用着一种很肯定的口吻说着,"你该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如天下传闻的那般,弑父杀兄吧。"
一瞬间,她呆怔住了。
好吧,好奇心人人都有,高小圆承认自己是属于爱听八卦那一类的人,可是被八卦的对象这么直接的问,还是会很狼狈的好不好!
在看透人心思方面,高小圆对冰翊算是彻底拜服了,当即只能讪讪地道,"你当然不会是这样的人了。"
"我是。"简单两个字,让某女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拜托,就算他真的是弑父杀兄了,这时候也该是沉默一下,顺着她这句话的台阶下了。结果这位仁兄倒好,杀了人还光明正大地承认,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既不能说,"哎呀,你杀得好啊!"也不能说,"你丫的连老爸老哥都杀,你还是人吗?"
搞得高小圆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憋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一句,"有句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会这么做,必然应该有前因。"
冰翊微微一愣,似没想到高小圆也会冒出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细细地回味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是不错。"
"哪里,哪里!"她面儿上谦虚,心中狂吼,什么也是不错,这可是毛爷爷的经典语录哎,被多少人诵读呦!
他的手指爬上了她的下颚,"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明白这道理便好。"
她一阵毛骨悚然,上次下巴脱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啊。小圆同学此刻终于想起,貌似她也是曾经犯过他的人啊!"你放心,我明白的!"她赶紧申明,双手护住下巴,深怕再给他掐脱臼了。
高小圆本以为冰翊那一夜的噩梦,应该只是偶然,可是没想到,此后接连几天,他都会在夜晚做噩梦,而她则倒霉地被屡屡吵醒。
不过好在高小圆同学在经过了第一夜的教训后,后面几夜甚有经验,一发现他做噩梦,立刻顺着他噩梦中的喃喃自语接话下去,并且时刻以母妃自居。什么母妃今儿个亲自下厨,给你煮了红豆粥,又什么别在意你那色鬼父皇,母妃才是最重要的,还很煽情地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当然,鉴于妈妈一词不适应这个时空,所以她统一改成了"母妃"。高小圆同学那是越说越溜啊,还能一边说,一边摘摘野花,摸摸野草,运动运动手部神经。
在野外的时候还好,两人就睡那么近,他一做噩梦,她就能察觉。可进入伍夷城要入住客栈,按照一般人来说,自会是租两间客房。于是乎,高小圆同学硬是厚着脸皮顶着掌柜那鄙夷的目光,只租了一间客房。一来她当时在村子里抓的那把铜钱有限,二来冰翊要是晚上真做噩梦了,好歹有个照应。
小二领着高小圆和冰翊到了人字号的一间客房。亮亮堂堂的房间,一张桃木床,几个矮柜,一张方桌再加几张凳子,倒也算是干净。总体来说,比高小圆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当看到在一旁的矮几上居然还放着一个小的熏香炉时,高小圆诧异了,这客栈原来档次不低啊,还风雅着呢。
似是看到了她惊讶的目光,小二笑着解释道,"姑娘,因最近蚊虫开始多了起来,因此小店会在夜间提供免费的熏香,既可以助人睡眠香甜,又能杀虫防蚊。"
果然,在吃晚膳的时间里,小二送来了免费的熏香。按照高小圆的理解,有啥东西如果是能杀虫的,那往往吸多了,该是对人体有害的。因此拿过来倒也不敢马上点上,而是虚心地请教冰翊,"你可知道这种熏香点多了,对人会不会有害啊?"好歹人家又当过皇子,又当过富商,在熏香上的见识,怎么都比她广点吧。
冰翊瞥了一眼高小圆手中的熏香,"是艾香,确是如小二所说的效果。"
"那就点着吧。"她决定道,没准点了这香,他晚上不会再做噩梦了。
高小圆很积极地把熏香点上,不过实践往往告诉我们,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通常是残酷的。当睡在地板上的高小圆同学再一次地冰翊的噩梦声吵醒时,瞅瞅那还在燃着的熏香,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茶杯走到了床边坐下,开始了她的《每晚当母妃》讲座。
严格说来,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她的语速流利程度和嗓子的持久力都得到质的飞跃,同时扯天扯地,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说着,说着,高小圆觉得坐在床边有点冷,于是拉过冰翊身上的被子,把两只脚丫子伸了进去,顿时稍稍暖和了一些。
人性,大多是得陇望蜀的,这点在高小圆这儿体现的甚为明显。当脚丫子暖和了,她又忍不住开始把棉被一点点地拉过小腿,然后是大腿、肚子、腰...
总之,到了最后,高小圆干脆把冰翊挤进了床的内侧,自个儿霸占了外侧和半床被子,同时把她原本在地铺上的被子裹了裹,当枕头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