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身体的本能,让她努力地滑动着四肢,可是一张口,河水灌进口中的更多。
原本在水中的夫诛像是闻到了她身上那变异夫诛的血腥气息,又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灵气,一个个张着满嘴的利齿朝着她涌来。
墨离大急,人已要朝着河面上扑去,但是另一道声音却更快。
"结!"随着这清冷的声音响起,空气中传来了微妙的震动,河水依然在潺潺流动,只是河中的夫诛和高小圆姐已不见,而于此同时,华国的船上,原本站立在甲板上的那抹银白身影,也随之失去了踪影。
是冰翊布下了结界!墨离顿时只觉得心中有股难言的意味。
河水,带着一种腥气,冰凉地挤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冷、寒,还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高小圆不是不会游泳,她好歹也学过几天的游泳课,狗刨式还是会一些的,可是现在她才真正觉得,这和游泳课是不同的,游泳课没有这样刺骨的河水,没有这样被恐怖的夫诛团团围住,也没有这般接近死亡的心情...
没动几下,她便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双臂似乎怎么都划不动了,而那些越来越近的夫诛,森森的细长利齿,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时间其实很短暂,自她落水后,大概不过10秒不到,可是高小圆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人说,痛苦的时候,时间是会被无限拉长的,想来的确是如此。
倏地,水面上波纹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从河水中提了出来。
哗啦!
那种被水包围住全身的恐怖感觉随之而去,她恍惚之间,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拉进了一具冰冷的怀抱中。
可即使那人怀抱是冷的,气息也是冷的,却还是比现在的她要温暖些。高小圆身子本能地往着更温暖的地方偎去,耳边却骤然响起了清冷的声音,"这半年来,你痛得可厉害?"
高小圆一惊,顿时觉得全身比起刚才在河水中更加的冷寒。她整个人还依偎在这具怀抱中,可是此时,她却已经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谁。
她很慢很慢地仰起头,就像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仅剩的力气。入目的,是那冰冷的眉眼,冰冷的唇,以及那冰冷的神色...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冰冰冷冷,艳色的面容,却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寂灭。
冰翊!
是他,竟是他在救她!
而现在这里...是结界吧!她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船只都不见了,他的双脚踏在湖面上,却未下沉,而她的双脚则是凌空着,腰被他的手扣着往上提,以至于她看着他的视线,随着她头的仰起,更趋向于平行。
河中的那些夫诛把鱼头从水面中露出,想要去咬住两人的双脚,高小圆一旦把腿往上抬,却是更加地贴近着冰翊。
他纹丝不动,当一条夫诛朝着他的脚狠狠咬来时,只听到他口中轻喃着一声,"破!"
冰翊脚边的河水顿时化成了上百个冰锥,狠狠地扎住了鱼身上。紧接着,"砰"的一声,那鱼身四分五落,重新落入湖水中,眨眼间,便被其他夫诛吞噬掉。
高小圆有想要干呕的冲动,可是紧接着,冰翊却突然松开了扣着高小圆的手指。
"啊!"她惊呼一声,双手拼命地一抓,便攀住了他的肩膀,稍稍阻止了身体的下坠。周围,剩下的夫诛还在来回地游动着,似乎打算瞅准时机在一拥而上。
高小圆虽是双手抓着冰翊的肩膀,不至于掉入河中,可是双脚却是越来越接近河面,不得已,她只得把双脚往上抬,圈在冰翊的腿上。于是看起来,倒是有点尤加利树和考拉的感觉。当然,他是那棵树,而她是那只考拉!
"原来你也是惜命的。"他的唇凑近她的耳边,轻喃着,却如阵阵冷风,冰寒彻骨。
高小圆涨红着脸,却无法反驳什么。比起被那些恐怖的夫诛吞噬入腹,倒还是这样挂在他身上好些。
现在是在冰翊的结界内,高小圆知道如果他真的要她死,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修长的十指翻飞,他的手指以着让她眼花的状态在结着结界术中特有的字符。那些夫诛像是感受到了恐怖,竟然首次开始往后褪去。
然而,冰翊的口中已经吐出了结术启动的声音,"千浪卷——寂灭!"
唰唰唰!
整个湖面霎时变成了一片冰锥之地,上千万簇的冰锥把那些夫诛扎了个透心凉。
高小圆怔然着,和之前看到一条夫诛的死亡而感到的恶心比起来,这会儿却是一种毛骨悚然。
冰翊的手一点点的扬起,动作甚是轻柔地压在了高小圆左胸下端——那是心脏的位置!
心口热热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的涌出。像是有什么在骚动一般,拼命地蠕动着,想要与某样东西来呼应,来填补,来交融...
高小圆的身子变得无比僵硬,搁在她心房处的那只手,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这一刻,没有任何的暧昧气氛,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是的,恐惧!比起一年前他的那种漠然的冷,现在他身上的冷,却是如同一把冰铸的利剑,剑气四张,充满着一种杀伐的戾气。
这只手,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她的胸膛,狠狠的捏碎她的心脏。
冷汗,一滴滴地涌出,滑落至锁骨,可是心口处,却烫得要命,像是有一团烈火,在不停地燃烧着。
"在害怕么?怕我就这么要了你的命?"他淡漠地说着。
怕,她的确是在害怕,贝齿咬咬嘴唇,她问出了一直以来想要问的问题,"你喂我吃诛心丹的时候,是不是就预料到了我会离开?"
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便是如此吧。又或者当初他喂她吃下诛心丹,为的便是以防万一。只是不曾料到,这个万一却是来得如此之快,"想来该是芜国的太医才有这能耐看出你中的是诛心丹吧。"他说道。
她没吭声,却是默认了。
"知道么,每次你痛的时候,我便会高兴,因为我有多痛,你便会有多痛!"所以他甚至不断地在期望着,那份痛楚可以更加强烈一些,这样她才会明白,原来痛可以这样地深。
她眼中闪着内疚和不解,他的话她只听懂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是不明白。
她眼中的疑惑,令他轻哼,"玄帝没有对你说么?"
"说什么?"她反问。
"你以为诛心丹是什么?"冰翊问着,但是思绪中却隐隐明白,她应该并不清楚。玄帝该是不敢告诉她诛心丹真正的止痛方法吧,毕竟止痛的方法,代表着身中自蛊的人,一辈子都离不开母蛊之人。
"让人发疼的毒药。"高小圆的回答,让冰翊觉得果然如此。
半垂着眸子,他的手指自她心脏的位置往上移动着。因为之前落入河中,此刻她的衣服,都湿答答地黏在身上,曲线毕露,以致她的每一次呼吸,身体的每一下颤抖,他都能看得分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