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试试!"她沉了脸,可没那么多力气跟它耗。
四喜立即不动了,眼睛里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无声地哭泣着,身子也跟着瑟瑟发抖。
"嗯,这就对了。"宁天歌满意地表扬,拍了拍它的脑袋,出其不意就在它前爪上划了一刀,在它发出惨叫之前,一手捂住它的嘴,嘴唇已往它伤口贴了上去。
"笃笃!"
刚将后窗关上,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宁天歌悄声走回床边,抖开了被子,又将床褥弄皱,然后站在床边不应声。
"再不开门,我便让人把门给拆了。"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很衬那个没什么温度的人。
她不动,又默立了一阵子,将鞋子脱脱穿穿了两回,才慢慢往门边走去。
开了门,她头也不抬,转身便往里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梳头发。
一队人鱼贯而入,各色珍馐被端上了桌面,扑鼻的香气很快缭绕于室,一双黑色缎面绣龙纹靴子落在眼前,她转了个身,继续梳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托起她的下颌,她垂眸看着自己的鼻尖,余光里,是他掌心的纹路。
婢女们将所有菜肴摆好,又新掌了两盏琉璃灯,便福了福身,无声退下,将门带上。
"生了一天的气,也该生够了吧?"他将她下颌抬高,迫使她掀起眼睫。
她绯唇轻抿,眸光淡淡,看不出喜怒。
在对上她眸子的那一霎,简晏眼中的冰似乎化去了一些,深邃的眸底深处渐渐泛起一丝看不分明的东西。
"陪我用膳。"不由分说,他牵起她的手来,动作却不如语声那般强硬。
她挣了挣,没挣脱。
"别费力气,莫说你现在没有内力,就算有,也未必能挣得脱。"他有着十足的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多年来他逐渐的强大。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有力,指腹与手掌处都长着薄茧,不若墨离的温中偏凉,细腻若脂。
"你不是吃过饭了?"她微嘲。
他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坐到桌边,她想离他远一些,他却紧攥着她不放,硬是将她按在相邻的位子,相当地霸道,"从现在起,你必须时刻跟着我,一刻都不能离开。"
她侧眸,"你睡觉我也要跟着?"
他在旁边的金盆中洗了洗手,再用洁白的锦帕将手擦干,点头,"没错。"
她面无表情地问:"洗澡呢?"
"一样。"
"...你不觉得别扭?"
"不觉得。"
她沉默半晌,"为什么?"
他拿起龙骨架上搁着的掐丝白玉筷子,点了点跟前的盘子边缘,"你太不让人省心,看不到你我会不放心。"
"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我这小小的门口少说也有二十个兵卫守着,你不放心什么?"她轻嗤一声,"再说,我这双手,现在只拿得动筷子,再让你不省心,还能干得了什么?"
"如果没有见识过你的表现,我或许不会这么想,但是现在..."他举止优雅地吃了口菜,没有说下去。
这意思,就是在告诉她,他的言出必行。
她缄默,筷子都没动。
简晏用眼角瞟了一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吃!"
她索性将碟子推了过去,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你!"他面色一沉。
"我有洁癖。"她毫不理会他阴沉的脸色,慢悠悠地吃着菜,道,"上面有你的口水,你留着自己吃。"
他用力一捏手里的筷子,险些发作。
生平第一次给人夹菜,竟如此不被人领情,甚至连面子都不给。
作为一国之君,他何时给人夹过菜,又何时受过这冷遇?
这女人非但不感激,竟还嫌弃他口水脏!
夹起碟子的菜便递到她唇边,眉锋冷厉,"吃了它!"
她淡淡挑眉,拿筷子将他的拨开,他手腕一转,筷子上的菜便贴上了她的唇,他冷冷讽刺,"嫌这菜沾了我的口水?你现在已经吃到了。"
她眼底一沉,筷子顺着他两只筷子中间的空隙一钻,再往一侧一划,那菜便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缓缓转眸,她对上他锐利逼人的眼眸。
对于他而言,这已不是仅仅一口菜的事,而是关于身为君主的尊严。
不管她是否吃进去,只要沾上她的唇,便算沾上了他的口水。
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她拿起桌边擦嘴用的锦巾,站起身来。
一只手被他猛地拽住,手腕生疼。
她抬起手里的锦巾,在唇上细细擦过,然后,往地上一扔。
"好了。"她以俯视的姿态望着他,云淡风轻地说道,"现在,你的口水已经在地上,与我无关了。"
简晏霍地站起,高大的身躯笼着她,一双利眸紧盯着地上那块被当作破抹布般扔在地上的锦巾。
如此不屑的态度,是对他最大的藐视!
"宁天歌,不要以为我不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他捏紧了她的手,有炽烈的怒意在他的黑眸隐隐翻滚。
"无所谓。"宁天歌漂亮唇角一抿,漆黑的眼眸有淡淡轻嘲,"反正你那封信一送到京都,我的结果也是个死。横竖都是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你现在杀不杀我,意义不大。"
"死,你或许不怕,但你该知道,这世上还一个词,叫生不如死。"他脸部线条更为冷硬,眸中怒意却很快消去,只余半点温度也无的冷。
"当然知道。"她半点波澜不起,如蝶翼般的长睫下,眸光清冷平静,"不知君主想让我怎样生不如死?"
"你想得到的一切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我都有。"他的唇角竟抿出一丝冷笑。
不管这算不算笑,但这是她自遇见他之后,除了冷酷之外的唯一一个表情。
宁天歌缓缓抬眸,那张绝世无双的清颜绽放在他的面前,肤若雪,眉如黛,一双眼眸淡静入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