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墨迹眼一瞪,"你怎么一回来就跟我过不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啊。"她负了双手,眯眼笑道。
"那你还老是针对我?"墨迹更觉冤枉。
她悠然回答,"只因为,跟你过不去,是我人生众多乐趣的其中之一。"
墨迹呆了呆,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说句话都这么的文绉绉,让他这个不会拐弯的直肠子硬是转了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这一明白,他便怒了。
跟他过不去,是她的乐趣?
什么意思?
先不管她到底有多少乐趣,但这话说白了不就是拿他当乐子么?
他就这么蠢笨,可以让人随意当乐子玩?
积攒了怒气,也积攒了勇气,墨迹觉得今日怎么都要与宁天歌过过招,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是败在一个女人手下实在太窝囊。
深吸一口气,他正要冲着笑眯眯的宁天歌牛气哄哄地叉腰瞪眼狮吼,旁边一记轻飘飘的眼神飞了过来,以杀人于无形之势,顿时令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泻千里。
于是,他能做的事只有一件,认栽。
"主子,房间都已准备好,您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晚饭?"阿雪无视墨迹那一脸沮丧与求援,恭声问道。
"天歌,你说呢?"墨离执起宁天歌的手,低了头笑问。
宁天歌面色不变地将他的手拿开,呵呵一笑,"殿下随意,微臣肚子饿了,先去用饭。"
开玩笑,且不说这里还有他们从东陵带来的三百名侍卫,便是这别苑里当下人的桑月百姓,一双双眼睛此时都万般好奇地盯着他们看,她在东陵被他毁了名声也就罢了,难不成在桑月还要受他毒荼?
好歹她也要留个清白名声回去。
也不管他是何反应,她转身便要走,脚步刚动,她忽然弯下腰去掸鞋面上的尘土...
扑通!
正朝她激情射来的某颗肉弹从她头顶呼啸而过,重重跌入对面的花圃中,摔了个狗啃泥...
"嗷呜..."肉弹郁闷地抬起头来,雪白的毛发上沾满了肥沃的黑泥,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嘴。
众人一愣。
"噗哈哈..."墨迹抱着肚子蹲地上狂笑。
真解气啊!
宁天歌嘴角一抽,朝满脸泥巴的肉弹走去。
之前她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扑来,转身的动作当即转化为弯腰,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身手暴露,但谁知道这只狐狸这次会这么热情,后腿的后发力又增强了这么多,实在怪不得她。
肉弹的眼前黑乎乎一片,抬起两只前爪拼命扒拉脸上的黑泥,结果泥没扒去多少,眼睛里却揉了不少进去,折腾得眼泪哗哗直流,嘴里嗷嗷叫唤。
宁天歌一把将它提了出来,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墨迹道:"去端盆水来。"
墨迹捂着肚子站起,"怎么又是我?"
"不想去?"她一挑眉。
墨迹不情愿地哼哼两声,还未等他去端水,旁边办事利索的下人已提了桶水过来。
"谢谢。"宁天歌微笑着对那下人道谢。
那下人被她这一声谢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手搓着衣服不知道怎样才好。
做了这么多年的下人,这还是头一回得到官员的道谢,哪怕这并非是本国的官员,也让他受宠若惊。
宁天歌抓着四喜脑袋上的毛,迫得它不得乱动,墨离已蹲在她旁边用手舀了水将它脸上的泥洗去,四喜眼睛一旦恢复光明,立即精神百倍,爪子挠地便要扑向她的怀抱。
宁天歌却眼疾手快,趁它刚要扑过来之际,抬手便将一整桶水全部倒在它身上。
"啪——"四喜被这兜头而下的水柱冲得又趴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哧——"墨迹涨红着脸忍不住又要笑。
宁天歌眼眸一斜,扫了他一眼。
他扭曲着脸转头看天上的云。
"可怜的小家伙。"墨离将四喜从水里提出来,放到干净的地方,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脑门。
四喜昏昏乎乎地站起来,搞不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它只是看到久别的主人高兴,想到她怀里撒撒娇,怎么就又是吃土又是淋水的?
它又不是花。
身上湿淋淋的很是难受,它两眼懵懵地望着墨离,突然间绷直四肢猛力一甩,但见雪色长毛丝丝飞扬,一篷水雾陡然间向四周散射。
早有准备的宁天歌往后一撤。
蹲在四喜面前的墨离只来得及闭起眼睛。
众人一呆。
甩得爽快的狐狸只觉得身上一轻,湿乎乎的感觉减轻不少,便决定再接再励,誓要恢复那身让它引以为傲的飘逸长毛,甩得更为起劲,连滚圆的屁股都有节奏地抖动着。
墨离面无表情地站起,眸子缓缓睁开。
无人说话,众侍卫想笑又不敢,下人们不了解墨离的性子,却是忐忑着,生怕他发怒。
宁天歌只能表示同情。
这位爷难道不知道,动物身上的毛皮被水淋湿了都要来这一手的么?
墨迹很仗义,"主子,你用我的袖子擦吧。"
墨离只盯着那只惹祸的狐狸,后者却只顾自己甩得高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惹到了谁。
宁天歌望着已然擦黑的天色,决定先去吃饭。
一转身,却见对面的长廊下,一人白衣素袍,正站在廊柱边看着她。
她一静之后便笑起,朝他走去,"用饭了没?没有的话,正好一起。"
那人没有言语,在她走近之后只是微一点头,带着她朝长廊那头行去。
"主子,你要不要跟去?"墨迹见两人并肩离去,用手肘顶了顶墨离,小心地问。
墨离淡淡地看他一眼,袍袖一卷,抹去脸上水珠,双手负于身后便随在宁天歌两人身后不远处。
"阿雪,主子为啥不理我?"墨迹摸不着头脑。
阿雪冷眼一瞥,一言不发越过他。
"哎——"墨迹伸着脖子喊了一声,甚为委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