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凰谋:骗妃入帐 > 第240章 与天争命(1)全文阅读

"宁主簿。"冯兆昌低沉的声音提出警告,却在皇帝身后朝她摇了摇头。

皇帝却并未发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无声地弯了弯嘴角,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帝若仍一心偏袒墨承,她的忍耐又有何用!

微吸了口气,她徐徐吐字,"太子只为一己之私,不惜杀害他国公主,伪造假证,串通他人陷害手足,其心可诛!"

"罔顾两国邦交,不惜挑起战端,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视战火纷争为儿戏,其行可恨!"

"如此罪恶滔天的行径,可谓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绝非一国储君之所为!"

"皇上,大厦之所以屹立不倒,在于基石是否坚固扎实,一国得以昌盛永继,则在于是否能有一位心怀天下的仁义明君,微臣以为,以太子的品行,断不足以继承东陵大统,断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铮铮之言,字字珠玑,切金断玉,掷地有声,在殿内久久不绝。

皇帝微眯了眼睛,象是初次认识她一般盯着她,眼中时而精芒闪烁,时而晦暗如深。

会动怒么?她已管不得。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怎样判定已是她无法左右之事,但有个问题却如梗在喉,必须得问。

"皇上,微臣斗胆,想问皇上一个问题。"

皇帝凝着眉目,沉声道:"说。"

这是他今晚给她的第一个回应。

宁天歌语声平静无波,"晗月公主被杀一事,若要查清其实并不难,微臣都能看得明白的事情,以皇上的睿智英明,又岂能看不出?可是微臣不懂,为何皇上明知太子有疑,仍将疑点与证物处处压下,不加罪责,反而让安王来承受这些本不该由他承受的罪名?"

"这是朕的家事,也是你能过问的?"一直未曾表态的皇帝却在这时勃然大怒,"宁天歌,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敢过问朕与自己儿子之间的事。"

"帝王的家事,从来都是国事,更何况还是关系到一国安定长盛千秋的大事。"宁天歌眉色不动,仿佛未感觉到皇帝暴涨的怒气,"皇上若不愿回答,微臣自是不敢再问,但只希望皇上能为东陵百姓择一位优秀的储君,以继皇上大业。"

"宁天歌,你逾矩了。"皇帝微敛了怒意,眉目间仍可见沉怒之色,"这不是你该管的,也不是你该问的。今日朕且不与你计较,若有下一次,但不轻饶!"

宁天歌听得想笑,她倒想看看他是怎么个不轻饶法。

"皇上息怒。"冯兆昌上前一步,作了一揖,"宁主簿年轻气盛,难免有心浮气躁的时候,出言顶撞了皇上还犹且不知,皇上您千万莫与他生气。"

皇帝斜眼看他,"冯卿,今晚进宫,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冯兆昌不惊不动,"是宁主簿来找臣,请臣作个见证。"

皇帝一声冷哼,"找你来,就能左右得了朕的决定,还是想约束朕?"

"微臣不敢。"宁天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皇帝不想有太多人知道,那她便只请一个,但这一个,必须请。

她不能让皇帝再次不了了之,至少,也要让别人知道墨离的委屈。

"哼,朕看,没有你不敢的事!"皇帝横了她一眼,负手阔步走向殿门。

冯兆昌朝她点点头,紧步跟在皇帝身后。

殿门咣然大开,冷风扑入,夹带着冰凉的湿气,吹乱了满室的烛光。

瓢泼的雨声哗然直下,抬眼间,站在门外被倾斜的暴雨打湿了半边身子的太监急忙撑开油伞,替皇帝挡住斜飞进来的雨丝,一旁的软轿立即抬了过来,皇帝弯腰坐入,临进轿门时,他回头沉沉地望了宁天歌一眼。

"皇上起驾——"太监尖细的嗓子唱了一声,两列宫婢提着宫灯冒雨在前方引路,轿辇位于中间,两侧则是数十名禁卫军护驾。

冯兆昌亦坐着一顶灰帘朱漆的小轿离开,暴雨如瀑,溅起的水花形成朦胧的白雾,不出片刻,小轿便消失在雨雾中。

宁天歌缓步走出,黑暗处,一身湿透的墨迹走了过来,颇为懊恼地说道:"他奶奶的,还是没能留下活口。"

她望着眼前从屋檐上淌下的雨帘,没有开口。

有没有活口,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如果皇帝愿意给墨离一个公平,那么,就算没有这些人的存在,没有留下活口,墨离依旧无事。

如果皇帝执意将天平倾向墨承,那么,再多活口也是无济于事。

勾檐下的铜铃在风雨中飘摇无依,声响凌乱,被嘈杂的雨声淹没,听不出半点平时和风细雨中那种悠然宁静之感。

宫灯摇曳,灯光忽明忽暗,犹在苦苦挣扎,多数捱不住这狂风暴雨,只有少数几盏还顽强地亮着,与天争命。

与天争命!

若不想让自己的命掌握在这天手里,便只能让自己强大到做这片天。

唯有做天,才不用再受这苦苦挣扎之苦。

唯有做天,才不会被他人轻而易举地决定自己的命运。

唯有做天,才能获得最大的自由。唯有做天!

"随我去漪兰殿。"宁天歌一甩袍摆,大步走入雨中。

漆黑高阔的天幕下,冰凉的雨水兜头淋下,打入脖颈,冷到了骨子里,她却似毫无所觉,笔直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而行。

"做什么?"墨迹连忙跟上,脑袋还转不过弯来。

她头也不回,看着浓如泼墨的夜色,微笑,"接你家主子...回家!"

精致的雕窗下,一名貌美女子恹恹地半躺在软缎锦织的大红软榻上,杏眼樱唇,头发半揽半散,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

从少女成为女人,不过半年时间,那原本还有丝尚存的青涩早已不见,此刻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个女人的韵味。

一声闷雷打下,榻上女子挥了挥满屋子不可能被挥散的潮气,皱眉道:"春梅,往炉子里再加点茉香,驱驱这潮味儿。"

"是。"珠帘外,一个细软的声音应了,从柜子里取了包香料,往香炉里添了些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