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娘子说了,那就去吧。"墨离一副贤夫模样,扇子啪地一收,指着那茶楼道,"就去那家。"
上了二楼雅间,墨离与宁天歌择窗而坐,窗外情景一览脚下。
"还以为这次司徒景会来,没想到只派了几名大员。"宁天歌抿了口茶,视线落在窗外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刚才见到北昭使节进城,车马配备虽然上等,却不见张扬之气,亦无司徒景随身侍卫跟随,若换作司徒景亲临,以他那骚包的性子,还不得铺排得人尽皆知。
"北昭国主羸弱,平时国内大小事均交由司徒景去办,忙碌的程度不下于一国之主。"墨离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更何况,听说司徒景正忙着找他的第三十九房夫人,前不久还修书给我说要去西宛,称得了消息他那小夫人正在西宛国都同州,但还请我继续替他留意着,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他。"
"是么。"宁天歌随口应道,"他可真有这闲功夫,追女人追得连正事都不要办了。"
"娘子不知道么?"他笑意更深,"只可惜,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平阳王这功夫是要白费了。"
"他又没修书给我,我又怎能知道?"她淡淡回眸,神情如常。
没错,那则消息是她让楼非白通过特定渠道传递给司徒景的,目的当然是想转移司徒景的注意力,不让他再来京都纠缠她,但谁会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转道西宛,连"天眼"都未能动摇他追美的决心。
只能说,这个男人绝对是朵奇葩。
墨离则回她个意味绵长的笑。
她装作未见,笑吧,这种事早晚瞒不过他,只要不点破就行。
"但不知西宛与桑月又会派谁前来。"她摩挲着茶盏的边沿,若有所思道,"桑月年前内乱,国主归天,唯一的儿子苏屿即位,但听说那苏屿个性极为淡泊,很少过问朝事,事事皆由其皇叔打理,若真如此,此次恐怕也不会出现。"
墨离倚着桌几,指节轻叩桌面,"外界传闻确实如此,但事实如何,只怕未必如你我所闻。"
"那倒是。"宁天歌淡淡一笑,眸中掠过一抹讥屑,"每个皇室都有其不可为人知的秘密,这其中的血泪只有身处其中之人方能明白。"
墨离亦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眸光落在那紫砂茶壶氤氲袅袅的烟雾上,生于皇家,在外人眼中是莫大的风光,其中丑陋又有几人能知。
"管他们谁来,只要别给咱主子找事就行。"墨迹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说道。
墨离瞥了眼这个莽夫一眼,道:"倒不知简晏是否会来,我素闻他大名,却至今未得一见。"
"殿下想见他还不容易,只要与他妹妹缔结良缘,他这个哥哥还不得马上来与你相见?"宁天歌不免揶揄。
墨离不紧不紧地喝了口茶,眉目含情地望着她,柔声道:"我已经有娘子了。"
宁天歌嘴角一抽,低头喝茶。
李正冷肃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听说西宛君主治下极为严明,虽然也是在两年前才夺得帝位,但这两年内,叛逆党羽彻底肃清,昔日反对他的太子党已被他连根拔起,再也无人能撼动其地位半分。"
"简晏为采女所出,在诸皇子中地位极低,又不受西宛先帝重视,尚未成年便被寻了个错遣入军营。"墨离淡淡说来,"原本人人皆以为他活不长,未料简晏极能吃苦,亦不怕死,在军中自普通士兵做起,一直做到统帅,在军中威望极高,做事手段也很强硬,如此一个人,又怎能允许威胁存在。"
"简晏这人我也略有耳闻,此人性格隐忍,很有决断,且颇有野心。"宁天歌颔首说道,"之前一直忙于稳固国本,一旦民心与朝堂皆安定下来,难保不会将手伸向周边国家,扩张本国版图。"
墨离微微一笑,"娘子很有见地。"
"不会吧?"墨迹已很不以为然地质疑,"除了桑月之外,其他四国实力虽有差别,但也不是他想打就能赢的,除非他打的是桑月还差不多。"
李正不似他那般毛躁,虽觉得不太可能但依旧做好下属的本分,但对墨迹的话却不认同,"桑月国土虽小,兵力也不足,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被哪一国侵占过,西宛不太可能会动它吧。"
"李卫长说的没错。"宁天歌投以赞赏一瞥,"桑月虽小,但其所处位置十分微妙,四国分处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它处在中间正好起着平衡作用,一旦攻占了它,四国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天下大乱,烽火四起则是难免,因此,四国一直很有默契地保持着这种平衡,桑月也因此一直平安无事,简晏若要从桑月下手,他就要同时面对其他三国联手的可能。"
"从桑月入手的可能性不大,但简晏确实存有野心那也是事实。"墨离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五国版图,指着上面说道,"你们看,论经济实力,东陵首屈一指,若论兵力...两年前也该是东陵,然而如今的西宛可能已与东陵不相伯仲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墨迹与李正点头才继续说道:"简晏在军中为帅时,便极为注重兵力发展,在当上君主之后,这方面尤为不惜财力物力,一改其父疏兵重农之策,兵力扩张数倍不止。"
"殿下,属下认为,这样的做法实属利弊各半。"李正深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众所周知,西宛位处偏寒之地,国土虽广,但能用来耕作的土地却不多,多数集中在南边,属下觉得这也是西宛先帝之所以重农的原因,若是只重兵而轻农,西宛国力依然无法强盛。"
"所以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据为己有,令自己迅速强盛起来,再不必为那些苦寒贫瘠之地犯愁,那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快捷的。"宁天歌看着桌上的简略图,道,"一个有野心的人,决不会满足于眼下所取得的东西。"
墨迹被他们分析得哑然,半天才不甘心地说道:"就算你们说的理由再充分,那也不过是想像而已,又不能代表简晏的想法。再说了,这事连个影子都没有,说这些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