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体内的毒从手指里逼出来的?"她怔怔地问,这么大动静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睡得太死了。
"嗯。"他慵懒地靠着边上,淡淡一笑,"你睡得那么熟,我不忍心叫醒你,在逼毒的时候便点了你的睡穴。"
怪不得...
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她垂了眸,低声道:"你快起来吧,水凉。"
抽回了手,她裹着被子慢慢走回床边,身后水声作响,她缓缓在床内侧躺下,少许,一人走了过来。
"娘子,我没有被子盖。"墨离站在床边,嘴角噙着一抹状似委屈实则欢喜的笑容。
这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天歌盯着床里侧的帐子,将身上的被子分了一半出去,"这样够了吧?"
"我个子比你大,不够。"他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在她皱起眉头准备发火之前,低低一笑,"不过,为夫有办法。"
她转头瞥眼过去,但见玉色肤光一闪,那人已掀被躺了进来,随后从她身后将她抱住,"这样被子就够用了。"
两人肌肤相贴的一刹,宁天歌猛地打了个寒噤,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第一反应,好冷!
第二反应,他没穿衣服!
第三反应,她也没穿衣服!
第四反应,他们两个没穿衣服的抱在了一起!
身后那人由于在冷水中浸泡太久,肌肤表面有着一种透肤的凉,但这种凉意下面,似乎又有着一种深沉的灼热在隐隐蕴积,就象炭灰下的火星,看似冷却,实则火烫。
她的心弦便颤了一下。
久久不动,她闭起眼睛缓缓吐纳,压下心中那丝悸动,思绪有点乱,乱得不象以往那个宁天歌,这种现象,不好。
有些事情她不是放不开,水到渠成的时候,做了便做了,没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就合适么?
她还不能确定对他的感情,而他,未必就可以让她完全交付。
"放开我。"沉淀了心头的纷杂,她平静地说道。
"不放。"墨离更她将往身上紧了紧,气息游离于她颈后,"娘子,给为夫取取暖。"
她的手扣上他的手腕,虽然力气尚未完全恢复,但控制他的脉门还不成问题。
墨离已低喃道:"今日我方知自己的定力有多大,娘子,你知道自己有多诱人么,将你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我险些就要把持不住。"
她抿了抿唇,这人就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么?
"难为殿下做了一回君子。"
"叫我相公,或者名字。"他的手惩罚性地在她腰间按了一下,"我本来就是君子。"
她闭了闭眼,忽略他的自夸,低声道:"殿下,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么,入戏太深并不是件好事。"
身后的呼吸由此一静。许久,他在她耳边轻语,"天歌,你觉得,有谁做戏能做到我们这种程度?几度生死,为了对方而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这也是因为入戏太深?若是如此,戏便戏吧,我倒愿意一直沉迷下去,再不回到现实。"
"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谁也逃不掉,不是么?"她侧过肩头,转眸与他相视,"殿下,不要急于否认,在这莽莽北邙山,我们对于彼此而言,是唯一可依赖可信任的人,在生死关头谁也不愿意扔下对方独自逃生。但是,殿下不要把这种患难之情归结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一切还是要从心。等出了青石岭,你我平安到达洛城,完成皇命之后再顺利返回京都,到那个时候,殿下若能认清心里的真实感受,不妨再来谈今日之事。"
他没有说话,搁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地在她肌肤上画着圈,一下,又一下,似乎他也在借此理清自己的心绪。
她默默地等待着,并不担心他会有不同意见。
她向来是冷静自持的人,而他,也是。
他们太过相近,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刚才说的,他未必没想过,不过是由她说出而已。
只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在她耳后印下浅浅一吻,睡去。
这便是他的答案了。
没有异议,就是同意。
灯光渐弱,灯油燃尽,房间内陷入静谧的黑暗,宁天歌却再无睡意。
身上有些沉,想要将墨离的手挪开,听着这身后调匀的呼吸,她又有些不忍,罢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闭着眼睛半清醒半迷糊地睡到快天亮,渐渐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她掀开被角,透了些凉风进来,感觉稍好些,但却依旧热得难受。
她便去推墨离,想让他离远点,触手之处却是滚烫,心下便是一惊。
腾地坐起,掌心贴到他额头,脖颈,身上,处处热得烫手,朦胧的光线中,可见他脸上的潮红,竟是发烧了。
细细一想,她光脚下地从衣服堆里摸索到火折子,点亮了,掀开被子对着墨离的后背一照,果然,那处箭伤已经发炎。
那处伤口并不太深,经她处理已经闭合,若不下水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男人爱干净,忍受不了身上的脏臭便洗了个澡,洗澡也就罢了,偏偏还在这冷水中泡那么久,伤口便受了感染,再加上受凉,不发烧才怪了。
当即穿上衣服,想要开门,忽然想起什么,抠了点墙泥再和些水,在脸上薄薄地抹了一层,又将床帐放下,遮住外面的视线,这才走了出去。
来到侧屋外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了声,窸窸窣窣一阵,茹儿披着衣服开了门,见着她明显一愣,一时半刻竟差点认不出。
宁天歌没时间跟她细细解释,直接便问,"茹儿姑娘,家里可有自家酿制的烧酒?"
"哦哦,有的。"茹儿这才认出她来,"原来是姐姐,你要这酒是用来喝么?这个姐姐恐怕喝不了,太呛人了。"
"越呛人越好,麻烦姑娘舀一些来。"宁天歌不理会她的惊讶,说完便转身走到水缸边打了盆干净的清水,在茹儿愣愣的目光中进了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