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不多啊。"宁天歌无辜地缩回了手,想了想,疑惑地问,"我的话真的很多么?"
冉忻尘紧抿着唇,呼吸粗重,紧盯着她一言不发,似乎一开口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出与自己平时大相径庭的话来。
宁天歌自我反省了片刻,她最近似乎经常惹人生气,而且惹的都是些从不生气的人,比如墨离,比如眼前的冉忻尘。
唉,连仙人都成让她整成凡人了。
罪过!
"要不...我下次再来好了。"她自觉地站起来。
"下次你也不要来了。"冉忻尘扭过脸,气还没消。
"那..."她看了眼他的脸色,决定等他哪天消了气再来,"好吧。"
她推开椅子,再次同情地看了眼桌上的医书,往门口走去。
"你出刑部大牢这么久,为何一直不来!"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板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问了一句,口气生硬,语气很冲。
她开门的动作便顿在那里,对着门板思忖着许久,他这是...什么意思?
转过身,却见冉忻尘表情很是别扭,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在后悔刚才的脱口而出,然而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她猜测着这句话到底是质问还是疑问,不过,不管是质问或是疑问,于情于理她好象都应该给他个答复,毕竟她在大牢里的时候他来看过她好几次,而她出狱至今都一个多月了。
想起来,这年内年外发生的事可真不少。
"算了,你走吧。"冉忻尘见她久久不语,转开了视线。
"不是我不想来,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宁天歌连忙解释,"你也知道,最近宫里发生了很多大事..."
冉忻尘的脸色渐渐放缓,唇边还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嘴唇这么一弯,嘴角竟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
宁天歌呆在那里,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笑,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更没想到这么个修长如竹的大男人还有个象女子一样的酒窝。
眼睛这么一发直,嘴里的话也就顺畅地接了下去,"...现在这些皇子里面就安王掌管的事务最多,我是他的主簿,自然也是要跟着忙前忙后的..."
那酒窝就慢慢地收了回去,弯起的唇角也抿了下来,脸色绷得又板又直,"你走吧。"
"..."
宁天歌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那酒窝确实不见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要说了。"冉忻尘大步走了过来,打开门将她推了出去。
她转身还想再说,那门已砰地合上,两扇门之间的缝隙差点夹着她的鼻子。
她摸着鼻尖,罢了罢了,还是早些离开,否则这鼻子早晚葬送在这里。
要说墨离的性子虽然深不可测,但毕竟她还能应对自如,这个冉忻尘倒伤透了她的脑筋,不管以常理还是非常理来推断,似乎都不太靠谱。
朝太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出一段路,她转过回廊,确定无人看到她,便折了回去,再转过一处花圃,去了典案阁。
其实典案阁与冉忻尘的住处很近,但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还是多费了些功夫多走了些路。
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将兰妃的病案还回去,本来这事想交给墨离的,结果那人说,谁拿出来的就由谁还回来,得,她也不求他,自己来就自己来,反正这里她熟得很。
地方熟,人也熟。
第二次来典案阁,便已是轻车熟路,宁天歌大致扫了一眼认准了位置,将兰妃的病案放回原处。
临出门,她忽然心里一动,又折返回去,在一处架子上找到墨离的病案,翻看到前面,果然有中毒的记载,内容还算详尽,但最后结果是体内毒素完全被祛除,并未有余毒留下。
果然当时太医院里有太医被皇后收买,而且应该不止一个,否则兰妃半年的服药,与诱毒发作的毒引,以及墨离身上余毒未清转为积毒这些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而那时候,皇帝严令吴院正不得接触兰妃,想必连墨离也是不允许的。
以皇后的手段,那几名太医想必也早已不在人世。
将病案放回架上,她默然,为臣者,伴君如伴虎,为妃者,后宫又何尝不是个吃人之地。
如今她虽被困于这无形牢笼,不可能随性江湖,但至少,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掌握的,比如,远离宫闱。
蓦然,她神色一正,凝神细听,立即矮身于木架之后。
是她运气差还是怎样,为何每次来典案阁都能碰到有人过来。
白天的光线比晚上要好很多,而且架子之间的间距疏朗,只要稍微用心地扫上几眼就能看到后面有人,她环顾一周,只能将目标再次放在上次躲藏之处。
不可能每回进来都有人会去翻找那些不知陈放了多少年的老古董,只要她运气不是太背,那就不可能再被发现。
闪身而入,她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怀里的面具取了出来。
大不了等下把人打晕了再出去,只要不是宁主簿的脸,谁能知道是她进来过。
来人不多,听脚步声只有一人,随着吱呀声响,她屏气凝神,静听着帏幔之外的每一点动静。
下一刻,她就心下暗叫要糟,那人进来之后哪里都不走,偏偏径直朝她走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冲着里面这些柜子来的,好在只有一人,解决起来也方便。
缓缓抬起了手,她看着帏幔中间那道缝隙,只要那人进来,她直接给他一个手刀。
脚步声在外面微顿,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先伸了进来,骨节分明,一角雪色衣袖在明暗中一晃,随之间隙大开,一人身材颀长衣衫雪白从明亮的光线中走了进来。
扬起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宁天歌瞪着眼,怎么来的是这呆子,这叫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这边还没动作,乍然看到里面有个人的冉忻尘倒惊得"啊"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未完待续)